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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劈头而来,随着这声山崩地裂的炸响,牛保民没有看得清楚眼前是团火球还是一条火链,从他的侧旁嗖地扫地而过,撞在了前面离他不远的一棵枝繁叶茂,形状长得像个宝塔似的大柿树上。这柿树眨眼就被烧焦,着起火来—这可吓死人了。试想想,这闪电要是这下子不是撞在树上,而是撞在了人的身上,那还不把人得给烧成了焦炭?目睹眼前此情此景,真是好不吓煞人了!眼下奔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野外,突然遇上了这样闻声丧胆、触目惊心的雷雨天气,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谁能保佑得了谁呢?牛保民只有豁出命地一个劲往前边有村子的地方赶,与此同时,心里也在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念头:“赶紧往前走。走到前面了能找到一个有个村子的地方,总会有个房檐墙角的,到那里就能避避了;不然的话,像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人在雨地,浑身被淋得精湿,又是在这雷电交加的旷野—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要是触电被雷击上,那……”
他不敢再往下继续去想,这时候浑身溅的都是泥水,早已分不清身上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了,也分不清头上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了。脚上所穿着的那鞋,只能挂在脚尖上,一走一吧嗒,一步一往下掉,拖泥带水,根本就无法把它提到脚后跟上去。
牛保民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在雷雨交加的路途上拼命往前奔走着,竭力与这恶劣的自然天气拼搏着,活脱脱是一个东倒西歪、神志不清的醉汉……
第十六章 裁缝部事(上)
庙东村生产大队的社员们在“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的斗的思想指导下,勒紧裤带干革命,经过了三年多的风雨兼程,终于在斗争中斗出了一个令人比较理想的结果,斗争的优越性日益得到显现。他们在政治上高唱“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一切反动派”的战歌,冲破了国际上对中国的种种经济制裁;在生产上走自力更生道路,“天大旱、人大干”,凭着“人定胜天、战胜自然”的雄心壮志,与自然灾害不停斗争,也终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艰苦奋斗,熬过了吃棉秆皮、麦秸制成的淀粉,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的衣服的三年困难时期,现在日子总算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天比一天地宽松起来。人们从斗争中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力量、胜利的曙光和幸福的前景,无不欢欣鼓舞。就在这人欢马叫闹翻天的大好日子里,有一天傍晚,挂在城头上的那颗生铁铸成的铃又一次猛然被非常规地敲得一声紧一声震耳价响。刚从修水磨的工地上回来,在家吃饭的吉生端着个饭碗,连忙跑了出来,东瞅瞅,西望望,懵懵懂懂,有些迷糊地问:“这时候生产队好事无干地又敲铃做什么?人家在工地上忙忙地干了一整天的活儿,回来就跟乏死了一样,刚说吃完饭就早早地上床睡觉呀,把他妈日的,你看这下又睡不成了不是?”与他家斜对门的苟良这时也出来探听究竟,听见他在发牢骚,就跟他打趣儿说:“哎,吉生,我问你,水磨工地上那活能有多重、多紧?看把你个熊就干得累成那样子了?我看你成天就像以前钻在你妈肚子里十个月没睡够似的,光想着睡觉。我想不来你一天哪里来得那么多的瞌睡?”吉生听着苟良说这话,极不满意地说:“去你妈那头儿去,爸这头儿不要你。挨球的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刚是这两天没有去水磨工地干活,不知道就是了。牛保民那货在水磨工地上干活,使唤人比旧社会那时候的地主使唤长工还狠,干起活来一赶三不尽,一天到头都没想过让人歇上一会儿。”吉生说着一转身就往回走,苟良看着他那蔫不唧儿的样子,冲着他的后背大声说:“吉生,我告诉你,今天可不敢溜会哟。你没见大队长这几天不在吗?他今儿个从县上开会刚回来,说不定晚上要在会上向全体社员群众传达上级的什么最新工作精神呢!”吉生对苟良叮咛他的这话有点儿不满,心里想:“看把你熊能成的,好像世上只有你积极似的。屎壳郎翻筋斗—一天在谁跟前都显你那黑屁股哩。”但他嘴里却只是头也不回地咕哝着说:“没见过你这人,一天咸吃萝卜淡操心。只管想着自己的娃怎么长大去吧!别为别人的事一天把你熬煎得干瘦干瘦的,这划算吗?”
庙东村生产大队的社员群众听到铃声,知道要开群众大会了,于是就匆匆地吃罢晚饭,洗涮干净锅碗,各自胳肢窝里夹着个小板凳,纷纷向着他们以往开会的老地方—生产队的饲养室走来。你看,那些妇女们,一遇到开会还真会见缝插针,她们一个个来时手里都拿着针线活儿,边走边不停地纳着鞋底、袜底或者鞋帮子。这些女人一天到晚都是闲不住的,在分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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