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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不敢让伤口以后感染了。”牛德草他妈嘴里满口答应说:“唉,这我知道。我把家里收拾一下,马上就把他送到公社卫生院去。你们就先都回去吧。这回德草多亏了你们,谢谢了。”和德草一起割蒿草去的那一群小伙伴们这才散开各回各家去了。不过牛德草他妈并没有舍得把牛德草送往公社卫生院里去治疗他腿上的伤口,她心里顾虑的是一旦到那里了就得要花很多很多钱的。她心疼钱,舍不得这样去花,而是让牛德草坐在她家院子里房檐下的台阶上,背靠着厦房的檐墙,她自己轻轻地解开了那些娃们帮着牛德草裹在腿上的乱七八糟的包扎物—树叶儿、草蔓,仔细地察看牛德草腿上那伤,究竟能被镰刀割出多大一道口子来。
牛德草膝盖下面被镰刀所割的那伤口是那样的长,那样的深,而且正是在走路吃力的干骨梁子上,虽然血这时已经不太往出流了,但是血淋淋的骨头仍然清晰地裸露在外。刘碧霞一看顿时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傻眼了,露出一副十分恐惧的神色说:“哎哟我的天哪,娃崽,我说,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不小心把腿给弄成这个样子了?你看我要是把这事告诉给你大,你大回来不把你打死才怪咧。”牛德草的心里本来就很害怕,现在再一听他妈刘碧霞说这话,就更是吓得不得了了,一个劲儿地大声哭喊着说:“你不敢告诉我大,你不敢告诉我大!我怕—”
刘碧霞从灶房里端来了半碗晾凉的开水,在里边放了一些食盐,轻轻搅拌着让它化开,然后用洗脸所用的手巾蘸着给牛德草慢慢地擦洗伤口。盐水滴在伤口上,蜇得牛德草可疼了。牛德草实在吃不住他妈给他这样,随着刘碧霞用盐水给他每一下擦洗,他就疼得禁不住“哇—”地一声哭叫。好不容易他妈刘碧霞给他才把腿上的伤口擦拭干净了,这才又拿出了一包不知是从邻居谁家弄来的,据说是用还没长毛的小老鼠,经过土法配制而成的刀疮药,一边嘴里不住地说:“对门儿你婶婶说这刀疮药效果好得很,敷上一个晚上就能见效。”一边给牛德草往伤口上敷药。按常理,一般做父母的看到儿子的腿伤得这么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不惜一切代价把自己的娃往医院里送,让医院的外科大夫去进行正规治疗,但是刘碧霞没有这样做,她心疼钱,尽管心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疼自己儿子的,不过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较量,最终还是没舍得把她那唯一的宝贝儿子往医院里送。
记得上古的老子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牛德草因为去割蒿草,被镰刀把腿割了好深好长的一道血口子,伤得实在不轻,所以他妈刘碧霞此后就再也没有一天不停地嘟囔着嫌他不往地里去割草,也没办法叫他到生产队去干其它他能干得了的,能挣来工分的活儿。牛德草这下子好不容易才能得机会,抓紧时间潜心去完成学校里老师所布置给他们的那些暑假作业了。
牛德草这次腿上的伤,谁都知道伤得不轻,但是刘碧霞却一直是自己在家里用乡下流传的那些土方法给医治。街坊邻居们也有实在看不过眼的人忠告她说:“碧霞啊,你看你和你家保民一辈子就德草那么一个宝贝蛋儿子,他的腿伤成那个样子了,你也不把娃弄到公社医院里去给好好地看看?以后要是落下个什么残疾了该怎么办?那会叫你后悔一辈子的。”刘碧霞每当听到邻居们这些善意地劝告时,总是讪讪地说:“没事没事。你不知道,小娃家肉皮嫩,伤口愈合能力强,长得快,要不了三两天就会好的。”要说还是要数刘碧霞过日子仔细,会节俭,就是牛德草腿上这次负这么重的伤,她硬是生生抗着没花一分钱,把它给抗痊愈了。你看,她这人本事大不大?对此事的处理,村里好一些人都觉着刘碧霞这样过日子也太得抠门儿,节俭也不是个节俭法儿,颇多微词—就凭她家现在的经济状况,过日子缺啥呀?居然在她唯一的儿子身上都是这样的悭吝,有这个必要吗?然而她却不以为然,从不觉得此事自己做得有什么过分之处,甚至后来还把它当成了自己能节俭、会过日子的典型事例,经常在人前夸耀。每当她和邻里们在一起拉家常时,她总爱提起这档子事:“嘿,你别看我家那德草,可皮实了,就是那一次,腿伤得那么厉害,我一分钱都没花,就把它给治好了。”不过,刘碧霞在人前的夸嘴归夸嘴,然而她那“高超”的手艺还是毫不留情面的让牛德草的腿上留下了一个辉煌的印记—一块老大老大,人见人怕的疤。幸好这是在腿上,人轻易是看不见的,所以影响不大;如果是在牛德草脸上或者是身上哪个明显的地方,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连定媳妇都成了一个不小的挑剔。然而这疤在刘碧霞的眼里不仅不觉着惨,反而觉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