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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人。母亲嚎啕大哭地走了。母亲走后;邱水儿也哭了一场;后来她偷偷给母亲寄了20元钱;连自己的地址都没敢写。现在;县长问她的身世;她就不能不说了。她说;她家世代穷人;是彻底的贫下中农。有次她妈妈带她去讨饭;被人家的狗咬了……邱水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像演戏似的;一会儿就把县长的鼻子说酸了;县长就靠近她的身边;两手摸着她的肩说:“敢情你是个苦大仇深的人啊”
县长的感慨一下子就把邱水儿打动了;她顺势倒在县长的怀里……这是个非常的夜晚;这个夜晚对邱水儿来说;是命运的重新改写。不久;邱水儿就成了积极分子;又不久;那位县长被造反派揪出来了;邱水儿也就成了他的一丘之貉;她颈上挂着破鞋到处陪县长挨批斗。
“*”过后;县评剧团就解散了;许多名角被遣散到乡下。邱水儿自然也不例外;听说她回了老家;不久就嫁给了当地一位农民;农民一头秃疮;邱水儿每天都往他的秃疮上吐唾液;说是消炎。
县城的人们再唱戏的时候;如果谁提起邱水儿;大伙儿就发出一阵感叹:“真是30年河东30年河西呀”
第三十五章 百灵的歌喉(1)
声音由远而近,由缥缈到真实。我再也无法不接受了,停下脚步,伸出双耳倾听。
天上的浓云孕育着雨滴,雨像米粒一样被上帝的手撒下来,落在我燃烧的脸上,痒痒得难受。
是一种草,一种我未见过的草,深黄而浓密地向远处铺去,一望无际。我滚在草上,如同马一样滚动。然后放开四肢,那感觉真是舒服极了。要不马驴为什么总要打滚,原来如此美好自在呀!
褐色的山峦,山坡上一个手执鞭子的山娃亮开了歌喉,雾在他的眼前飘,遮没了他的羊群。……
这是我听到音乐老师唱歌时的感觉,这奇特的感觉使我对他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恋。罗京子,就像一束灯光,照亮了我幽暗的门。
罗京子在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闯入了我的生活。
音乐课每周两节,这是对学生素质的培养,也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育内容之一。这一课程的设置,使我的天赋有了充分展示的机会,我妈妈杜小兰给了我生命,也把她甜美的歌喉给了我,我小学的时候就会唱《洪湖水,浪打浪》、《刘巧儿》、《上甘岭》。我曾经幻想过当一名歌唱演员,可我难以有这样的发展机会。
罗京子站在讲台上的时候,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我们那座县城从没有过。他穿了一件浅褐色的裤子,我们那座县城也没有过。他的头发油光乌亮,我们那座县城仍没有过。他就这样以空前绝后的姿态出现在讲台上——我的面前。后来我知道他来自古城西安,毕业于一座大学的外文系,讲一口流利的日语。
罗京子站在讲台上让学生试唱音阶,他上课全凭他的喉咙,没有教具,连一架脚踏风琴都没有。│1 2 3 4 5 6 7│ ……在他的带领下,全班发出了同一种声音。我的声音混杂其中,尽管此刻罗京子难以在混杂的声音中识金,但我仍然感到我声音的美妙。我盼着他的发现,他的发现或许使我在瞬间出秀。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吼:“黄蓉,站起来!”
我像听到命令一样立刻站了起来,我听到我的板凳发出一声巨响,天翻地覆的巨响。我也不知道板凳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响声,我的脸都吓白了。全班同学纷纷朝我张望,我把头昂起来,镇静了一下。这时我看到罗京子指着黑板的音阶说:“唱一遍。”
我真想咳嗽一下,把喉咙里黏腻的东西清理出来。可我已经来不及做这个动作了,我放开喉咙,一串滑稽的、带着颤动的、如同结巴嘴的人紧张的声音毫无扼制地从我的喉咙里蹿了出来。顷刻我的双耳灌满了哗然的轰笑。
罗京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同学,笑声渐渐止了,我惶然地坐下去,看他。他一个挨一个地把同学叫起来,用他的耳朵检验着他们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坐着,把头搁在两腿之间,好像置身在暗夜前的黄昏中。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把我从暗夜前的黄昏中惊醒过来,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的预感。
这时,罗京子走到我的身边说:“黄蓉,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我听话地跟在罗老师的身后,路右侧是两棵树,一棵比我高,另一棵比罗老师高。一只麻雀掠过我的头顶,它的低飞吓了我一跳。待我镇静下来,我已经站在罗老师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没人,罗老师请我坐下。我坐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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