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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第二次费祎见马谡的时候,他耍了一个手腕,谎称陈、黄、李、张四个人都做了不利于马谡的证词,丞相看到调查文书后决定判决死刑,借此给马谡制造压力;于是灰心丧气的马谡相信自己不逃亡就只有面临死亡——事实上那时候丞相根本还没接到这份调查;接下来,费祎制造了一个机会,让别无选择的马谡确实逃了出去;然后他刻意选择在监狱方报告马谡逃亡的同时,向丞相上交了调查报告,还故意通过邸吏房把报告泄露给外界。这样在丞相和南郑的舆论看来,马谡毫无疑问是畏罪潜逃,这实际上就等于是他自己认了罪。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密发一封公文给勉县,让他们擒拿马谡归案就可以。费祎唯一的失算就只有“虏疱”,他不知道马谡非但没被烧掉,反而大难不死活到了现在。
这就是马谡推测出的费祎编织的阴谋全貌。
马谡想到那个人笑吟吟的表情,只觉得一阵恶寒升到胸中。这个家伙的和蔼笑容后面,是多么深的心计啊。亏马谡还那么信任他,感激他,把他当做知己,原来这一切只是他让马谡进一步踏进沼泽的手段。
不过,为什么,为什么费祎要花这么大的心思来陷害他?马谡不记得自己跟他有什么私怨公仇,两个人甚至关系相当融洽。
马谡对这一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把这些想法告诉陈松。陈松犹豫了一下,对马谡说道:“参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其实,丞相府内外早就有传言了,只是参军你自己没察觉而已。您今年三十九了吧。”
“正是,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您三十九,费长史三十七,一位是丞相身边的高参,一位是出使东吴的重臣。综观我国文臣之中,正值壮年而备受丞相青睐的,唯有你们二人哪。”
“……”马谡皱起眉头。
陈松继续说道:“如今朝廷自有丞相一力承担,不过丞相之后由谁接掌大任,这就很值得思量。你和费长史都是前途无量……”
陈松后面的话没有说,马谡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以前在丞相身边意气风发的时候,自负的马谡只是陶醉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之中,不曾也不屑注意过这些事情;现在他一下子沦落到如此境地,反而能以一个客观的视角冷静地看待以往没有觉察到的事情。
“铲除掉潜在的竞争对手么……”马谡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一丝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嘲讽的笑容。想必费祎在得知马谡身陷街亭一案的时候,必然大喜过望,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个彻底打败对手的机会吧。
“那……参军,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其实陈松想问的是“你打算把我怎么办”,他一方面固然是表达自己的关心,一方面也下意识地防备马谡暴起杀人……他现在无法琢磨马谡的恨意到底有多大,尤其是他并不知道马谡究竟是怎么逃脱,又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这种未知让人更加恐惧。
“报仇,就像伍子胥当年一样。”
马谡笑了,他抬起手,对陈松做了一个宽慰的手势。现在的他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把剑,一把刚在熔炉里烧得通红,然后放进冰冷水中淬炼出来的利剑。这剑兼具了温度极高的愤怒、刚度极强的坚毅,还有冷静。
“呵呵,不过我想找的人并不是你。”马谡见陈松脸色又紧张了起来,微微一笑,补充道。现在的他脸色虽然仍旧枯槁,却涌动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光辉。
刚从死亡边缘逃出来的马谡是茫然无措的,失去了地位和名誉的他不知道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时候,他的心态就好像是刚刚从笼子里逃出来的野兔,只是感受到了自由,但却对自己的方向十分迷茫,未来究竟如何,他根本全无头绪。不过现在他的人生目标再度清晰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过费长史已经回到了成都,以参军你现在的身份,几乎不可能接近他啊,恐怕还没到成都就会被抓起来了。”陈松提醒他说。
“唔,现在还不可能……”
马谡闭上眼睛,慢慢地用手敲着桌子,发出浑浊的声音。烛光下的他看起来有些扭曲,不过只一瞬间就又消失不见了。过了很久,他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抓起斗笠戴在头上,缓缓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参军……您,您这是去哪里?”
陈松从地上爬起来,又是惊讶又是迷惑。马谡听到他的呼喊,停下了脚步,回答的声音平淡,却异常的清晰:“去该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