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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算。”
于是这一晚上几乎连时间都停止了。一贯都自觉处在战斗状态中的华朝达,和一贯都不自觉但也处在高速旋转状态里的陈峻一起泡了澡,陈峻用手机开了音乐。虽然没有香薰、没有泡泡浴,陈峻的音乐品味也说不上非常高洋上,但两人泡了一会儿澡,一起相对喝了点品质一般的红酒,仍然舒服得皮都化在水里了。
“朝达,我有个愿望。”陈峻瘫软在水池里,缓慢地说。
“嗯,说。”
“等我有钱了,家里装一个Jaccuzi(极可意水流按摩浴缸),这样我俩可以经常放松一下。”陈峻喝一口酒,每一个毛孔都很舒适,“像这样。”
“好。”华朝达也有点微醺了,他知道陈峻的物质欲望并不强烈,属于“有就用,没有就算”,并不刻意追求的性子,此时说有钱了要买什么,有点让华朝达意外,“大概要多少钱。”
“2~4人的,大概不到2万刀吧。”陈峻眯上眼睛想了想,又觉得兴奋,“可以放在室外,等冬天下雪了,我们开好恒温,包着浴巾冲出来,一下子跳进去,很暖和,然后看外面下雪。”
“哈。”华朝达打了个酒嗝,“下着雪开恒温冲浪,不……不嫌浪费能源吗。”
“总不能为了环保就节欲到苦行僧的地步啊。”陈峻一笑,“我是个凡人,就算态度上绝对尊敬,也做不了特雷莎嬷嬷,没法成为无欲无求的圣人。何况,我改进一个技术环节,改变一个工程设施,也许就可以减少数以万吨计量的碳排放,不可以平时偶尔享受生活,工作提高效率吗?”
“有道理。”华朝达觉得今晚的陈峻有些轻狂,不是他平日里谦和的模样。但不知怎么的,他竟也觉得,这样的陈峻别有一番魅力。
“说真的呢。”陈峻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未来要做什么,事业上,我已经设计了个大概;生活上,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好吗?”
“……”华朝达无由地清醒了些,他看着陈峻被热气蒸腾得有点微红的脸,觉得自己像一个在茫茫雪野里奔跑的人,因为雪盲而双眼刺痛,如今跌落到黑暗中,再也舍不得黑暗的温暖。清醒如何,沉醉如何,华朝达脑子里轰的一声,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两人都有点睡过了,不过好在行程安排得并不紧张,两人慢吞吞起来收拾完,余星给陈峻发短信,“一起去吃brunch(早午餐)?可以带家属。”
陈峻乐呵呵拿给华朝达看,得到对方无奈的默许之后,又乐呵呵回复,“好啊,你也可以带家属。”
过了十分钟,余星回复了一条,“滚。”
“滚哪儿呢?”陈峻接着贫。
“46,X Street,Google一下过来,店名叫She is always right(她总是对的)。”余星打完这段双关语,加上,“就我一个。”
地铁加步行摸索了快一个小时之后,三人在餐厅里碰面。餐厅装修得非常50年代,褪色效果的墙面,老式的桌椅,有种战后万物复苏、婴儿潮即将到来的欢快感。
三人互相问好,落座。这是华朝达第二次见到余星,也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余星。
余星的脸相当东方,围着一条满是骷髅头的围巾,穿着机车夹克,戴着护目墨镜,手抄在荷包里,背的包底部全是金属铆钉。但奇怪的是,她看起来并不算“酷”的女生,和朋克也沾不上边,更不用说更加重型的音乐。相反,余星长得相当明艳又相当漫不经心,颇有种漂亮而不自知的迷人,虽然漂亮的女生,鲜少有不自知的。
“果然就是你。”余星点了咖啡和墨西哥煎蛋卷,随手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对华朝达说。
“嗯?”华朝达一愣。
“去年9月不是见过么?在陈峻和郝长仁家里。”
“哦,对。”华朝达隐隐觉得这个“果然”很有问题。
“在迈阿密的时候,孟盛经常提起你,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陈峻好像对你有意思,又没法把名字和真人对上号。”
“咳。”陈峻轻微尴尬,轻瞥了余星一眼,示意她华朝达脸皮薄,“哪有那么明显。”
“不是么?你借故离开迈阿密不是回去看他?”余星置若罔闻。
“那什么……”华朝达脸热,只好拿别人来当挡箭牌,“说到孟盛,你是对他做了什么,搞得他……”
“朝达……”,陈峻轻轻在桌子底下抓了一下华朝达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给孟盛留点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