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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只圆滚滚的黄色小鸟扑闪着翅膀飞来,唧唧喳喳说道:“别喊他了,转轮台有人找他,被召过去了。”
无常殿后转轮镜台,传说是沟通阴阳的神物,生灵欲见留于鬼界的死者,只需以意念相唤,便可一晤。陵越这才放下心来,独坐于河畔看众生来往,只待云天青回来道别。
冥府不见天日,时光都仿佛凝滞不前。也不知等了多久,其间有舟子划着渡船经过,问他可是不愿喝那孟婆汤,自己可以成全他,只要往奈何桥下涉水而过,便可保今世记忆。
陵越心中莫名一动,终只是挥手婉拒,闭目静坐。
良久,云天青终于阔步走来,陵越起身相迎,一句告辞的话还未出口,云天青已开口问道:“你师父是不是琼华派慕容紫英?”
陵越心下疑惑顿生,却也隐约猜到云天青此去定是见到自己故人,又依稀忆起师尊登仙前曾有一俗家姓名,当下略作斟酌,答道:“师尊道号紫胤,确是出身已故琼华。”
“那就对了。”云天青扬眉,“方才我家野小子来看我,我随口一提,他竟然说认识你。”
陵越先是一怔,随即想起紫胤真人那名多年挚友,名字倒与云天青只差一字,当下便已大致猜到面前这人身份,心中顿时惊叹不已。陵越抬手抱拳,恭谨道:“原来前辈与家师颇有渊源。”
云天青眼角眉梢笑意俨然,亮如晨星的一双眼定定看着陵越,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他有意顿了顿,看陵越神色专注,才清了清嗓子续道,“极北之境千尺寒窟之下,有上古灵兽埋尸,据闻拾其骨髓以灵火炼制,可得一味奇香,活死人肉白骨。”
陵越不解,眉头微蹙道:“我也曾在书中看到记载,只是这等秘境通常有仙灵守护,凡人绝不可入,故而千余年来鲜少见此物现世。前辈为何特意提起……”
云天青不动声色,笑意却更深了些,“你说的没错。但是就在月前,居然有人闯入冰窟求走了一截兽骨。她要救的人,经历过血涂之阵,魂魄消散,世间惟有这返魂香和女娲引魂之术能救。”
话未说完,陵越已是心神大震,一时失语。心口猝然剧烈跳动,扑通扑通,仿佛就要跃出胸腔,感慨无限,不知是喜是悲。沉默半晌,陵越才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声,沉声开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云天青见陵越神色沉痛,不由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该高兴才是,野小子说他已经醒过来了。你们虽然没能再见,但如今也算是无牵无挂了。”
陵越缓缓点头,一川长河水雾倒映在他眼底,神情澄净悠远,“多谢前辈告知此事。只是这一盅孟婆汤,陵越恐怕无福消受了。”
云天青颇感意外,随即却又了悟似地抱起双臂,也不予点破,只是道:“不走奈何桥,便只能涉三途水。然而这毕竟是有悖生死轮回之举,其中艰险不亚于九重炼狱,心志稍有不坚,便会随时魂飞魄散,再也不得往生。你当真想清楚了?”
陵越抬手按上自己心口,眼底神光流动,颔首道:“我自知勘不破得失,只是我曾许他三生,生前未得天意成全,心意却从未更改,。”
云天青看他神情坚决,不由得颇为欣赏,便也不再劝阻,只道:“好,你既然决意如此,我再多说什么岂不是自讨没趣。只是此路凶险万分,你千万要……”
话音未竟,脚下大地突然震荡起来,二人险些站立不稳。随后头顶上空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宛若雷鸣,抬眼望去,只见那一张流云暗紫的穹顶被耀眼焰光照亮,无数的红色流火淌了下来,所到之处魂灵惨呼,花木悉数被焚为灰烬。
“这是……”
震天撼地的动荡顷刻平息,四窜的流焰竟也都神奇地消失不见,天穹上却兀地裂开一道口子,平滑细长,像是巨大的剑痕。陵越转头想问,却见云天青握紧了双拳,神色复杂不定,低声道:“难道竟是他……”
名叫“风雅颂”的金色小鸟挥着翅膀飞来,在云天青面前晃个不停,急道:“喂喂,你怎么还杵在这里?鬼界被人破了,不对,被魔破了!好强的魔气,看样子冥王怕也不是对手!”
“不用怕。”云天青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一笑,眼中光华闪动,像是晴朗夜空上的璀璨星辰,“是我望穿秋水的心上人。”
陵越险些脚下一跌,云天青却已放声笑起,笑声在这黝黑夜色中回旋。陵越只觉如他这般洒脱随性之人实是生平罕见,偏又不行事偏激,只是一派的豁达,让人直想与他把酒对饮三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