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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低头看了吴邪一眼,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怪,怎么听起来深层意思跟字面意思是反的呢?
“肯定是小花在诅咒我,我也患上伤寒了。”吴邪自言自语。面对张起灵这性子,除了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还能整出什么别的花样。人呐,一个人使劲思索的时候最容易钻牛角尖,吴邪擅于思考,从某种程度上说,便比旁人更执拗。很快,他的情绪低落至极点,闭上眼睛,眼前一定会出现周谨骨碌碌滚动的脑袋,挂在刺刀上的肠子,降落的漫天脏器、胳膊腿儿,以及漂浮在水洼中的脑浆。他又想吐了,没有吃任何东西,却恶心得要吐空腹部,胃该多么难受?
张起灵犹豫了几秒,手一用力,将吴邪往怀中按了按。
吴邪……在发抖。
过了不久,吴邪艰难的苦笑道:“谢谢。”
“没什么。”张起灵照旧望着天空。
可是,吴邪越抖越厉害,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下一刻必定从噩梦中惊醒,如此反复,人变得精神萎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吴邪想:“老子这是要死了吧。”
死于噩梦?说出去还真的十分凄惨。
张起灵动了动,吴邪察觉到了,微微抬起脑袋,看向对方下巴的位置。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知道张起灵在做什么,只是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口琴声。
口琴?
虽然口琴的声音比雨点声还小,可吴邪瞬间被吸引了,一度忘记那些使他噩梦连连的场面。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张起灵的口琴是个十孔口琴,巴掌大小,德国造,乃黑眼镜从外面给他捎回的礼物。起初,黑眼镜只是闹着玩,就买了个口琴给张起灵,没想到几年下来,张起灵去哪儿都把这口琴装在百宝袋里,闲暇之余必潜心研究口琴,如今吹出的音色连黑眼镜都自愧不如,常调侃说自己培养了一个口琴高手。
问及张起灵对口琴的偏爱,张起灵不屑回答,后来被问烦了,便说:“口琴发源于中国,笙是其祖先,我想看下两者的差异。”甭管什么理由,反正张副团座会吹口琴。
于是,吴邪被深藏不露的张起灵震惊了,张起灵这种人万不可能跟音乐扯上关系。音乐需要感情,自灵魂深处溢出的感情,张起灵感情丰富吗?他是块石头吧。音乐需要欲望,音乐是欲望的传递,只有这样,音乐才可以感染世界,那么张起灵有欲望吗?张起灵没有吧?然而张起灵所吹奏的无名乐曲美妙动人,悠扬的旋律中透出淡淡的忧伤,竟不是中国的曲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
吴邪忘记了说话,傻傻的,直愣愣的瞅着张起灵在黑暗中的影子,他的手贴在张起灵胸口,能够感受到张起灵因吹奏口琴而不断起伏的胸脯。这还是张起灵吗?哪怕张起灵真要奏乐,也是拎来一粽子头骨,然后用黑金古刀愉快的锯着头骨,这样奏乐才对吧……
“我现在看到的一定是幻觉。”吴邪不客气的道。
深山草泽里,张起灵以行动打破了吴邪的幻觉。
吴邪吐了口气,眼睛一眨一眨,慢慢在十孔口琴忧伤的旋律中阖起眼皮,他好像不会再做噩梦,靠在张起灵怀里沉沉睡去。
吴邪睡着后,音乐悄然而止,张起灵背靠山壁,神情严肃凝重。不多久,他重新将口琴置于嘴边,吹出一段耳熟能详的旋律。说耳熟能详一点也不为过,吴邪是睡着了,若他醒着,他绝对知道张起灵吹的什么曲子。
起来,受人污辱咒骂的!起来,天下饥寒的奴隶!满腔热血沸腾,拼死一战决矣。
四周有了小小的骚动,好些人伸长脖子往张起灵、吴邪这边瞧,奈何夜幕深沉,他们瞅不见两位国军。一会儿后,旋律结束,骚动消失了,清醒的人们沉默着,虽然鸦雀无声,可精神比之前好得多。
“真行啊,族长,替我振奋士气呢。”有个人跟随旋律悄悄而来,摘下军帽站在张起灵面前。
张起灵将口琴收进百宝袋,不动,只仰面看向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报纸我看了,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人蹲下来,与张起灵保持在一个水平面。
张起灵微微皱眉,“张启山。”
“就知道你猜出来了,枉费我一番精心伪装,我都骂了句‘狗娘养的’。”张启山嘻嘻笑道。
“你在这里。”张起灵淡淡的说。
“我是营长。”张启山的笑容里掺杂着不少苦涩。
张起灵沉默了,对上张启山,他无话可说。张家对不起他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