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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绥只说对了一半,论血缘关系赵王亲齐王疏这个不假,但说论实力赵王强齐王弱则未必。现在的局势不是赵王与齐王一对一较量,而是赵王在挑战全天下的忠诚心。说“忠诚心”其实也是表相,名在利先,有了“忠臣”之名自然就会得到作为忠臣的犒赏,赵王其实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着,给天下人提供了一个做忠臣的机会,一个重新划分利益的机会。
当时已经有许多人闻声而动,对赵王群而攻之。豫州、兖州、冀州、并州都举起了勤王的旗帜,从南到北,形成了对洛阳的半包围。赵王的处境即使说不上岌岌可危,也不太乐观。
姑且不去预估战场上的胜负,魏晋以来,淮南地区一直是国家最重要的产粮区,淮南、江南产出的稻米等作物都是通过漕运抵达洛阳,漕运路线是由淮水入汴水,北上进黄河,再溯流西进入洛水。其中关键的汴水这一段就在兖州境内,漕运路线如果被切断,不出三个月,洛阳就得人吃人。
所以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而骑墙又不行,因为新野公的南中郎将官职是赵王任命的,属于伪职。他如果袖手旁观,只有死路一条。赵王胜了,会说他首鼠两端;而齐王胜了,又会说他附逆,因此新野公必须做出选择。
新野公召来僚属商议,参军孙询当众反驳王绥:“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诛之,何亲疏强弱之有!”听者纷纷点头,新野公于是下定决心,把宝押在齐王那一边。
新野公派孙询北上豫州去联络齐王,齐王大喜过望,给予孙询相当高的礼节,并且握着他的手说:“使我得成大节者,新野公也。”
齐王的喜悦并非做作,新野公的态度对他至关重要。
豫州在洛阳东南、荆州的东北,如果荆州倒向赵王那边,齐王就会面临南北夹击的危险。以齐王的军事实力,一对一与赵王单挑尚且力不从心,如果被夹击那是必死无疑,神仙都难救。齐王最担心的应该就是腹背受敌,如今新野公雪中送炭,怎么不感激涕零。
齐王知道,新野公作出如此决定是不容易的,因为当时荆州的最高军事统帅并非新野公,而是假节镇襄阳的平南将军孙旂。
孙旂与孙秀合族,赵王给他全家加官进爵,孙旂还获得了开府仪同三司的殊荣,他有四个儿子在洛阳担任要职,因此孙旂一家被视为赵王的不可动摇的死忠。新野公要投向齐王,首先就要对付一城之内的孙旂。
新野公如何对付孙旂,掌握襄阳兵权,此中细节已经无法深考,《晋书》上说其实孙旂一家内部并非一条心,孙旂本人就是反对依附赵王的,他曾经派小儿子孙回赴洛阳,责备大儿子孙弼等人利令智昏。但是子大不从父,孙弼等人置若罔闻,老父亲孙旂躲在家里大哭了一场。由此可以料想,孙旂的态度应该是比较消极的,他很可能并没有与新野公争权。但是这个消极的态度并没能救得了他的命,赵王垮台之后,孙旂的下场是“夷三族”。
赵王篡位期间各藩镇势力分布图
整个勤王过程,新野公并没有直接参与对赵王军队的作战,保证后院不起火,这是他对齐王的重要贡献。
所谓“后院不起火”,并非仅仅指孙旂,当时齐王的背后有两支军队,除了襄阳驻军,另一支军队驻扎在汉水上游的宛城,统帅是孟观。
孟观在元康元年帮助贾皇后消灭杨氏,成为贾皇后的心腹,升官为积弩将军,封为公爵。元康六年关中大乱,鲜卑、羌、氐一时俱反,氐族人齐万年甚至被拥立为皇帝,建立伪政权。
朝廷先后派兵镇压,梁王、赵王先后临危受命,却全都铩羽而归,史上有名的回头浪子周处也在平叛期间阵亡。元康八年,孟观受命赴关中收拾乱摊子。孟观确实是一良将,仅用数月就生擒齐万年,平定关中。此后转任东羌校尉,征拜右将军,因此远离洛阳中枢,没有参与诛杀贾氏的兵变。赵王篡位后,任命孟观为安南将军,假节监沔(注:沔水,即今日汉江)北诸军事,镇宛城。
孟观其实有充分的理由来反对赵王,因为他的儿子孟平是淮南王的前锋将军,在淮南王事件中战死于洛阳街头。事后孙秀谎称孟平死于淮南王之手,还追赠了一个“积弩将军”的官衔以示笼络。
孟观也许确实不知道儿子的死状,所以齐王起兵之后,他也一直在左右摇摆。勤王的队伍风起云涌,越来越多,不时有人来劝孟观响应。
但是孟观这人迷信,他自认为懂天象,观察了几天之后。孟观发现,天上对应皇帝的“紫帝星”并无异动,由此他认为勤王不会成功。孟观于是做出愚蠢的决定,两不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