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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贤妃杜氏还高了寸许;脸上眉目混沌,犹是一团稚气,倒好似上元节里的一只纸糊的狮子灯。淑妃笑着问他,书堂里都教了些什么,讲读师父是严厉还是和蔼?杨樗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一向不大有机会出来见世面,此时见这个天人似的妃子拉着他说话,连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期期艾艾应了几句,便接不下话茬儿来。
淑妃想起自己的胞弟谢迁,那是帝京有名的神童,今秋刚满十七岁,即在秋闱中一举夺下解元。腹有诗书,应对雍容,方是书香清贵子弟该有的格调。贤妃终究是贱役出身,养出来的孩子也不甚伶俐,漫说去比谢迁,便是比一般读书士子亦不及。难怪皇帝一向不待见。也不知太后看了杨樗这副样子,又是个什么心肠。
虽是肚子里这么想,淑妃仍旧笑笑地引着他对答,只说些《论语》上的浅显句子,一点儿也不给他为难,反而连称二哥儿聪慧多才。贤妃原是不识字的,在一边听着倒有些讪讪,闲坐了一会儿,便借故要告辞。
“楝哥哥为什么不在?”杨樗忽道,“他不是每天都来给祖母问安的吗?我想等他回来。”
此话一出,太后和淑妃都是一怔,齐齐收了声。
徵王杨楝是皇帝的侄儿,因少年失怙,被徐太后收养。杨楝原本封临安郡王,十四岁上纳了太后娘家忠靖王府的小姐徐安澜为妃,长住在杭州。今春潦海战事又起,忠靖王府事务繁多,太后颇不放心这嫡孙留在南边。徐安澜两年前病故,太后遂以安排续弦为名召杨楝回京,还说服皇帝破例给他晋了亲王,暂住在皇城西苑的清馥殿里。
“你等他做什么?”徐太后摇着猫儿尾巴轻笑道。
“方才淑妃娘娘问的这些话,我都不甚明白。”杨樗道,“楝哥哥书读得好,我要问问他去。”
饶是淑妃镇定,此时也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低下头喝茶。
徐太后不觉笑了:“他成日懒懒散散的,又能把书读得多好?皇帝给你请的那几位大儒难道不好?你却非要问他——他去了阳台山,今日是回不来的。明日他来了,我让人去接你过来和他说话。”
杨樗显然有些失望,四处看了看,仿佛不太相信太后的话。贤妃忙说:“明日再来也不耽误什么。这孩子偏是喜欢粘着徵王。”
徐太后淡淡道:“是这宫里孩子太少,长哥儿又弱,可怜阿樗从小连个玩伴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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