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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素身后的宫女手里提了个精致的食盒,看起来应该是给兄长乔嘉送吃食去。
她浑然不觉的低垂着眉眼从凝素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一瞬,凝素侧头瞥了她一眼,眼里有莫测光芒闪烁。
这之后的几日,宫里一切太平。纣秩会时不时的让柳叶捎话回来,言尽兄妹爱谊绵延,对自己遭受的压力与乔嘉他们暗地里的血腥搏杀却只字不提,万千苦楚独一人承当。
柳叶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选择缄口,她深知这是纣秩对自己这个满心疼爱与愧疚的妹妹拼尽最后的保护与坚守。身为一个宫女,柳叶只能付出她全部的忠诚,其它的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院中黄花堆积,凉风拂袭,一地枯黄隐带凄楚。偏偏耳中那低扬琴音声声缓慢,如泣如诉,教人心头凄凉,勾起伤心过往。
她放下手中书卷,向那坐于树下的温润少年缓缓开口,“换一曲吧。”悠扬琴声断然而止,他抬头,脸上略有探究,“怎么,这首《秋风词》不合你心意?”
她移开目光,薄唇淡淡吐出一句,“还是换一曲的好。”
他低头笑笑,思忖片刻后复又挑弦,弹的,不再是那首《秋风词》。
耳边琴音悠扬,她手执书卷,早已无心再看。清冷秋风刮过,被那琴声一拢,竟生出春风化雨般的甘冽卓绝来。正如他的琴音,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潜移默化中沁入她的心田。
一曲终了,她竟还在出神。直到他出声询问,她才猛然惊醒。
“如何?”他眉梢隐带笑意,声音微有戏谑,“在下的这首《流水》不知姑娘作何评价?”
她稍稍一怔,见他那清隽容颜含笑若春风,不由的垂眸作深思状,在他清幽目光注视中憋了许久,终于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舒服。”
“舒服?”他稍怔片刻,待看到她冷淡神色下那抹少见的不自然之色时,脸上瞬间萌生了笑意。
他握拳掩唇,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肃然道:“姑娘的评语果然妙绝,在下受教。”
他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白玉般的脸颊隐约泛红,笑得不可遏制。
她眸光飘忽,木然的脸上有了些微的情绪,“既然想笑,隐忍作甚?”
话一出口,却换来他带笑眼眸中满溢的温柔,“你也知我并非有意取笑,只是你那率真的性子倒真是让人忍俊。”
他说的绝对坦诚,她却惊愣当场。自小到大,除了母妃和皇兄,从未有人对她用如此随和的语气说这般话语。这是一种非常自然的亲近之态,听不出任何虚伪轻浮,只有那一贯的善意温暖深浸于话语中。
率真……
这个于她而言太过陌生的词汇,这个她初次接纳的词汇,她,可以把它当做褒奖吗?
自那首《流水》过后,院中的木芙蓉也枯乾凋尽。玉纤宫的院落终于不会让她再多费气力去打扫,院中干净的只剩下光秃的断枝与细小的沙尘。
寒冬,一向是她最没精力做事的时节。院中寒风凛冽,秃枝乱颤,偶尔有不敌劲风来袭被刮断的树枝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她生了一盆炭火,手捧着被盐渍干的梅花茶靠在椅背上,膝上盖了一块毯子。寝殿内静得没有任何声响,刺骨的寒气从殿里的各个角落向她侵袭而来,那种说不出的清寒寂寥在一瞬间钻入她的心肺,带来锥心的疼痛。
她不自觉地深喘一口气,眼里的淡漠冰冷顷刻间支离破碎,浓重的哀凄苍凉漫过她眼底,在那酸楚液体尚未抵达眼眶之前,猛然闭了眼。
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大敞开来,冷冽的寒风灌进了殿内,她睁开眼,身子像是嵌在了木椅上,未有任何动作。
在那干净空旷的院落中,男子怀抱着古琴逐渐向她走近。墨黑长发被寒风拉扯,飘舞在空中,漾下凝波般的弧度,水蓝长衫衣袂飞扬,踏着从容的步子行至她面前。
他低头含笑凝视她片刻,俯身将琴轻放在桌上,转身关上了门。
“怎么一个人在这干坐着?”他坐回她身边,盯着她低垂的眉眼,微微一笑,“看来是在等我。”
这话明显是在调侃,可她竟然在他说完这话后抬起眼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刻,那眼神中掺杂的情绪让他稍稍的一愣。
然而,很快,她便转了目光,如往常那般眼里无有波澜。
他笑了笑,取琴放于膝,十指一抚,开始抚起琴来。
琴音清微淡远,在空旷的大殿袅袅蔓延,驱走了一室清寒,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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