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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艾沙克人类的部分在黑暗中看不见,但却能清清楚楚听到地底深处岩石被压得濒临断裂的呻吟声、正在倒塌的墙壁的迸裂撞击声。他感觉到一股恶臭气流扑面而来,呼吸再次变得吃力而疼痛。
但是艾沙克能「看见」的那部分,对这一切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看着西边一百多公里处那个巨大的装置从沉睡沙漠中升起。那是台机器。机器,没错,但是活生生的……活生生的机器。在他身体里那个杰森·罗顿的声音说:一个活细胞是一台蛋白质做成的机器。天上落下来的,土里冒出来的,不过都是以其他方式存在的生命罢了。
从西部地面钻出来的那个巨大的构造,就像一座拱门,和艾沙克在照片中看过的拱门非常类似。它是个巨大的半椭圆形,组成物和天外落下的尘灰一样,它的分子和不寻常的原子十分密实,排列特殊,颠覆了自然律。艾沙克不知该怎么称呼这自然律,只能称做杰森·罗顿记忆中所谓的「强力」和「弱力」。这巨大构造本身散发一种亮光,十分美丽,像是彩虹般,以各种无名的颜色闪亮着。这个拱门是要让东西从中穿过,但并不是通向另一颗行星。
现在就有东西正在通过这道拱门了。从拱门内连艾沙克都看不见的一片漆黑中,发着亮光的云团上升到星星之间。
杰森的种种仍然在黛安心中徘徊不去,即使在她受伤之后。
地震造成一连串的颠簸撞击,在黑暗中几乎让人无法忍受。她能够了解这些,而她也压抑了恐惧,至少在最初一段时间。接着建筑就开始倒塌了。
也许是倒塌吧,她凭直觉知道。先是感觉到右臂和右颈猛烈重击,接着是一阵晕眩。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之后,感觉到疼痛、恶心,和可怕的窒息感。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少量空气进到肺里,但是远远不够。
「躺着不要动。」声音粗嘎,是从喉咙发出来的。是芮布卡太太吗?不,一定是苏丽安·莫埃。黛安想要回答却做不到。她的肺只能勉强吸进空气,除了一阵阵抽搐外,什么也不能做。她想要坐起来,至少转向一侧,免得到时吐了自己一身。
这时候她发现左半身麻木了,死掉了,没有用了。
「天花板压到你了。」苏丽安·莫埃说。
黛安张嘴干呕,但吐不出东西,她反倒有点欣慰。地震也停了,很好。她想评估自己的伤势,但是脑子不够清楚,再加上竭尽全力想要呼吸空气,因此根本管不了哪里受了伤。她很痛,也很害怕。她不特别害怕死亡,可是这个……噢,这比死亡还难受。这就是为什么人会「选择」死亡,这样才能结束活受罪。
她又想到杰森了。为什么一直想起杰森呢?然后是泰勒,她逝去的丈夫。然后就连这些思绪也变得沉重而难以维持,于是她昏了过去。
艾沙克看得出黛安伤得很重。即使在黑暗中,仍然可能看见。她那微弱的亮光几乎要灭了。和苏丽安·莫埃相比,黛安就像是风中残烛。
要集中注意力很难。他被围绕他的那些看不见的景物魅惑住了。魅惑住了,因为他是其中一部分,他正在变成那些景物……不过这是可以等的。新的拱门既然已经在西部组合而成(用假想智慧生物的分子、花岗岩、岩浆、记忆组装而成),于是情况暂时停顿下来。在他周遭方圆好几公里,那新铺的落尘毯开始进入新陈代谢的新阶段。那要花上一些时间。艾沙克是能有耐心的。
苏丽安·莫埃和芮布卡太太被艾沙克吓了一跳。只见他爬过倒下的横梁、干砌石墙的碎块、四散的乳胶绝缘材料和倒落的铝质通风管,到了黛安·杜普雷那儿。她被一根重重的柱梁压得动弹不得。艾沙克觉得肺很吃力,嘴里全是尘灰,不过至少还能呼吸,而黛安显然不能好好地呼吸。当他伸手去摸时,便知道落下的破片打伤她的头了。他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就像芮布卡太太在他生病时抚摸他的头发那样。但是当碰到黛安左耳上方时,那里却凹了一块。他把手移开,感觉黏答答的。
泰勒·杜普雷是两年前八月的某一天死的。那个年比较长,是赤道洲的年;那个八月也是比较长的赤道洲八月。
那天,黛安和他一起健行,爬上海岸那些陡峭起伏的山脊之一。不为别的,只为坐在山顶上,看那森林直落而下,像一大片黑绿色的布铺展至海边。
他俩都不年轻了,都活过延长寿命的大半了。近来泰勒不时诉说自己疲倦,不过他仍然继续看病,对象主要是些年轻的拆船工(他们受的伤有些十分吓人),以及和他们住一起的米南加保村民。今天他说他感觉很不错,还坚持要长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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