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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知味,一点一点都哽在喉头,好在,父皇也晓得我是个急性子吧,苏公公的身影出现在芙湘殿外,我大有一种壮士赴死的心,姑姑,柔亦,都被囚在芙湘殿内,唯有我一人,勤政殿见驾。
“太子妃娘娘,委屈您,随奴才这般去见驾。”苏公公一路哈腰,“委屈娘娘。”
“没事,多走走吧,这样好的清风骄阳,说不准再出来的时候,便见不着了。”
“太子妃娘娘说哪里的话,皇上怎么舍得?便是皇上舍得,这太子爷回来了,还不父子反目。”苏公公赔笑道,“也就是见见您,说会儿话。”
“说话哪用这么大阵仗,还禁足了芙湘殿的宫人,父皇是把钟灵全当傻子使唤了。”我理理自己的衣襟,月白对襟栀子花短袄,下身也是月白色的绣纹罗裙,银色披帛,虽然淡雅,却是这些日子我穿着最考究的一天了,“公公是过来人,直说就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许我做了十四年的太子妃,把这些福寿都消磨尽了也未可知。”
“哎呦呦,娘娘唉,可万万别这么说,天命凤女的福气哪里是这点事情就消磨了的?咱们皇上这些年,可没被谁指着骂过,娘娘这么个小辈,这样大不敬,皇上生点气也情有可原,今儿过去,咱们服个软,求个绕,也就过去了。”
服软?求饶?
为了活命,难道真的叫我做这些自己不耻的事情?
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求饶?
何况最后,他还不是按着我说的做了?
“我才不认,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煮熟的鸭子,我还就是嘴硬到底了,有本事,你就真的赐死我。
我真的低估了这个老男人的本事,一入勤政殿的大门,便看见了桌上的酒樽,满满三杯,是怕我一杯酒水下去死的不彻底吗?还是打算叫几个人来陪我?黄泉路上不寂寞?
“你来了。”父皇悠悠闲闲的抬头,龙椅威严,我并不敢抬头看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敬扣头,不敢造次。
他也不说免礼,我也不敢起身,时间就这么熬着,唯有斑驳的阳光泄漏,还有袅袅青烟生疼,好闻的龙涎香,嗅着嗅着,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怎么?不打算说句别的?还是。。。。。。不敢多说句别的?”他问,颇有挑衅的意味。
“要杀要剐,父皇给个痛快的,没必要调笑儿臣。”我继续跪着,心里却气的发毛,当皇帝了不起啊!
“你不认错?”
“儿臣无错,为何要认。”我抬头望他。写在脸上就是两个字,不服!老娘不服。
“本来打算饶你一命,但是你这个性子,怕是朕留着你,以后只会是个祸害。”话风一转,直接指了桌上的酒樽给我看,“这三杯毒酒,第一杯,便是鸩毒,宫人处死便是用它,你知道它的厉害,第二杯,便是牵机引,贾美人死于此毒,你也见过,第三杯,也就是曼陀朱砂,西域进贡的剧毒,据说喝下去,肠穿肚烂,若有幸,你便是第一个试此毒的人,藐视皇权,直言犯上,是诛九族的大罪。”他悠悠踱步下来,“九族你可还记得?”
“九族?”我哈哈大笑,“九族,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己身,子,孙,曾孙,玄孙。父皇,我是你的儿媳,你也在九族之中,这天下万民,都是父皇的子孙,若是诛九族,整个皇权,整个天下,都该为我陪葬!”
“小东西,别的你记不得,这个你记得到清楚!”父皇一脸阴暗,“可惜了,朕,就是王法。”
他亲自端着酒樽蹲在我的面前,“九族之中,宇文家,皆不再内,我只诛你三族,你,芙湘殿侍婢,父兄家族,这三杯酒水,各表一支,你愿救下哪个,便饮下那杯毒酒,可好?”
“父皇,你怎么会这样恶毒?”
“无毒不丈夫,朕登基四十载,还没有谁,敢在朕的面前同你一般的放肆!”他哈哈笑着,“钟灵,你自视聪明,好好想想,你要救下那些人。”
鸩毒,牵机引,曼陀朱砂,难为父皇给我这样一个死法,好友,侍婢,父母亲族,我一个也舍不得,一个也不愿,就连几个替罪的宫女我都要救下,何况是她们?
我的爹娘,唯有我这一个女儿,三岁入宫,我甚至,都来不及记住他们的样子,这十四年,他们是何等的思念我,是何等的需要我,可是我们终究天各一方,不得相见,他们是不是已经生了华发?是不是已经年老到要人搀扶?我不能尽孝一日,可是,却要因为我的罪行,叫整个钟府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