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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人都噤声不语,不敢再吵。
当日建立赈济司,并没想到会有这般规模。
原本按规制,各地官府都设有专人赈济灾民,然而长年战乱,流民不绝,官府疲于应对,赈济之职早已荒废。如今北疆战乱,大量流民逃难南下,流失失所,若是青壮年尚可觅得安身之地,一群老弱孤残却只得倒卧道旁,生死由命。
我与宋怀恩商议后,由他下令,在官道沿途,设立了五处赈济司,发放水粮药物,收容老人幼儿。最初建立赈济司的钱粮,由官库拨出,初时我们都以为足够应对。却不料,赈济司建立之后,流民从四面八方涌来,数量竟如此之巨,不到两个月,几乎将钱粮消耗殆尽。
照此下去,只怕赈济司再难支撑。
为解赈济司的燃眉之急,我决定先以王府库银救急,其余再从宗亲豪门里筹措。
然而唤来管事一问之下,我才知道,王府库银竟然不足十万两。
是夜,徐姑姑、阿越与我彻夜秉烛,查点王府账册。
我自幼便被父亲当作男孩子教养,对持家理财全无兴趣。
大婚之后,诸多周折,及至回到王府,更有徐姑姑与府中老管事操持琐事,对于王府的库银开支,我竟是全然不知。
灯下,对着一本本近乎空白的帐册,我惟有抚额苦笑。
我这位夫君,堂堂的豫章王,何止是两袖清风,简直可说寒酸之极。
他征战多年,皇家厚赐的财物金帛,几乎尽数赐予属下将士,自己身居要职,却是严谨克俭,未曾有一钱一厘流入私囊。
他的薪俸用于日常开支之后,并无节余。
如今,即便将整个王府搜刮个干净,也仅能凑足十六万两。
这区区十六万两,对于北方饥困交加的万千流民,可谓杯水车薪。
烛火摇曳,我对了窗外发呆半晌,蹙眉问徐姑姑,“镇国公府能有多少库银?”
徐姑姑摇头,“有是有的,但亦不算多,何况王氏枝系繁杂……”
“我明白。”我喟然长叹,心中明白她的意思。
王氏家风崇尚清流高蹈,向来不屑在钱财之事上营营苟苟。
虽然历代袭爵承禄,却也惯于挥霍,加之族系庞大,开支繁杂,一份祖业要供养整个亲族,实在算不得豪绰。
“此次悠关民生,除此别无他法。”我决然回头,“况且要从京中豪门里筹集财力,王氏也当做为表率。”
王氏解囊之举,赢得朝野赞誉无数。
然而京中高门依然不为所动,从者寥寥。其中确有许多家族,迫于家道中落,财资困窘,然而也有不少世家,平日敛财成性,挥金如土,真要让他们为百姓出钱的时候,却如剥皮抽筋一般,抵死不从。想必他们也是料定,眼下边疆战乱,萧綦不在京中,我亦不愿多生事端,拿他们无可奈何。
玉岫粗略盘点,这几日从宗亲世家中募集到的银两不足八万。
她颓然掷笔,“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开口苍生,闭口黎民,到了这时候才显出真心。”
“无妨,眼下筹到的银两,也够赈济司应付两三月了。”我闭上眼,淡淡一笑,“任他们悭吝如铁,我总有法子叫他们松口。”
“那可妙极了!”玉岫喜上眉梢。
我摇头笑叹,“眼下还不是时候。”
正待与她细说,侍女进来禀道,“启禀王妃,宋大人求见。”
我一怔,与玉岫对视一眼。
“今日他倒来得早,敢情是公务不忙罢。”玉岫笑道。
正说着,宋怀恩一身朝服地进来,脸色沉郁,看似心事重重。
见了玉岫,他也只淡淡颔首。
见此情状,我心下一沉,顾不上寒喧,劈头便问,“怀恩,可是有事?”
他点头,“怀恩愚昧,本不该惊扰王妃,只是此事牵涉非小,怀恩不敢擅专。”
我从锦榻上直起身,“你我不必客套,但说无妨。”
宋怀恩抬起一双浓眉,面容沉肃,“前日例行查点,发现粮草军饷似有微未出入,看似寻常,却有可疑之处。我连夜查点,未料想,这里边竟然大有文章。”
这一惊非同小可。
水至清则无鱼,军需开支向来庞杂,下面有人略动脑筋,从中贪取些小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积年陈弊,并非一朝一夕可改变。
然而如此小事,何以惊动当朝右相?
宋怀恩以右相之尊,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