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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安阳地界,有个小镇。
因有三条小溪流在镇南汇集,小镇因得名三溪。
由于镇北那座绵延的大山阻断了通向北方大城的路,所以三溪镇并不如何富裕,整个镇子中,也只有一个医馆,而且兼营着药铺的生意。其实,比起看诊大夫的医术,药材这种稀缺品才是大山小镇中的人们真正需要的。
而这个药铺的老板,却显然是个不上心的。
——别说医堂里连张给患者家属坐的凳子都欠奉,就是那门框上面挂的牌匾“济生堂”三个字,也有一多半儿掉了漆,模糊极了。而那药柜里的药,也常常是只浅浅铺了屉子的底儿,总是让人感觉供不应求。
就这惨淡光景,除了“潦倒”二字还能让人联想到什么呢?若是初来乍到,就算不以为这药铺穷极,也必以为此间药铺的掌柜连椅子都不肯多买一只,必是吝啬已极,只怕不以慈善为本。
这话,只能算说对了半分。
经营这间药铺的确赚不了钱;这间药铺的掌柜,也的确是吝啬已极,薄情冷心到了极致。
然而,药铺却是行善的。
“爷爷,”埋首柜台的少年无奈地抬起头,扬了扬手中厚厚的账簿,对医堂里正在给一位大叔诊脉的灰袍老者道,“这个月又亏了三两银子。”
“知道了知道了。”老者心不在焉地挥挥手,继而对大叔道,“换另一只。”
大叔脸色有些紧张,有些颤抖地把手换了,还时不时地偷瞄那个冷冷看着他的少年。
“嗯,”老者不久便松开了搭在他脉上的三根手指,笑眯眯地对他说,“小张啊,你的伤寒已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得注意补气,否则还会像今儿一样呕吐的。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叫你家娘子煮了吧。半个月后再来复诊一回。”
少年嘴角一抿,不赞同的目光投向耳尖微微颤动,显露出一点做贼心虚的老者。
大叔干干地瘪了瘪嘴,挤出了两声笑,“哈哈哈,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就这点儿已经算不得病了!乔老先生您能免了我的诊金和药费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您真是医者仁心啊!!!”
“呵,呵呵,不敢,不敢。”老者心虚地瞥了眼那脸越来越冷的少年,心里暗叹小张不会看场面,好端端地提什么“诊金”、“药费”啊?催我家小掌柜赶你走不要紧,要紧的是老夫晚上的红烧肉可能就要变成红烧萝卜嘞!
然而,医者的仁心还是驱使着老者试探地问了那冰山少年一句,“易儿啊,咱,咱那个,那个药柜里,还有商陆根和海藻这两味么?”
少年冷冷地盯了老者一阵,然后微微垂下眼眸,收好账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不巧,昨日你给李婶开的方子正好把这两味药给用光了。”
老者不甘心地张口,“你不是正好明日……”要进城买药么……
“张叔,”少年袖着手瞟了一眼门外灰蒙蒙的天,打断了老者的话,对那面色有些尴尬的中年汉子道,“看样子又要下雨了,我送你出门罢。”
中年汉子很好地领会了这镇上有名的冷面人的意思,跟老者打了个躬,连忙道别走了,更不敢真的要少年相送。
“易儿诶!”见那中年男子转进了对面的巷子里,老者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老夫当初就不该让你掌柜!”
少年走回柜台,左手拈起账簿,右手屈指在其上轻弹了几下,修眉一挑,对老者道:“若是爷爷你继续掌柜,只怕今日已没有这间铺子,你我祖孙二人更是不知在沿街乞讨还是在阴间黄泉了!”
“你你你!!!”老者气得直拍桌,但最终还是安慰自己说孩子还小,要好好引导,然后耐着性子,好言劝道,“易儿啊,咱们医者,就是要有父母心!人家没钱买药,咱能看着人家去死吗?”
“能啊。”乔易冷冷地抛了一句话出来,差点儿没把他爷爷呛着,“没钱买药的人多得是,爷爷你又不是富甲天下到可以救所有人,又并非朝廷官员,凭什么为了他们操心奔命?我精打细算攒下来的钱是留着给你用的,没叫你散给别人!”
乔老大夫张了张口,本想说乔易的钱还不是他给人看病赚来的,结果话到嘴边又想起今非昔比,乔易现在已经能坐堂看诊,而且他还能在闲暇里做些精巧小玩意儿卖到城里,给家里添上不少钱——这个家,已然是由他撑着大半了!而自己,的确总是在赊药、免诊金,把乔易好不容易赚来的钱散给了大伙儿,也没改善改善爷俩的生活,难怪乔易会生气。
到最后,他也只能长叹一句,“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