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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是九天之上的雄鹰,却注定为人所不齿,生生陷入了泥泞的污淖。
离朱藏在一棵梅树后,偷偷看着白琥珀。殊不知在她踏入梅林的刹那,就早已被人洞察了行踪。
白琥珀的剑锋舞动如行云流水,听见离朱的脚步声,却似乎顿了顿……那抹平日里恼人的红色身影居然没有跟来。
他收了剑势,双腿一蹬,稳稳落在地面上。眼角余光扫过梅树后那个好奇地盯着他看、却又迟迟不敢走近的人儿,唇边不自觉浮起一丝浅浅的笑。
“离朱姑娘。”白琥珀还剑入鞘,旋身时带起了几片落花,在他周身吹拂缭绕。
离朱从梅树后探出头来,见他今日一袭青丝织锦斜襟长衫,领口和袖口的白色滚边处绣了几朵半开的红梅,碧色腰带上系了一颗小小的流苏坠子,随着步子微微飘舞,墨黑色长发用丝带束在顶心,瀑布般垂于脑后。
午后和煦的阳光下,白琥珀含笑而立,右手持着螭纹剑鞘,左手手腕上缠着几圈白纱。并不十分精致、甚至带着几分硬朗的五官,竟因为唇边那抹春风般的笑容而瞬间变得光彩夺目。
离朱看呆了,眨眨眼,莫名其妙蹦出来一句:“白大侠,你笑起来真好看。”
话一出口,两人都怔了怔。白琥珀迅速敛起笑意,背过身去,不再理她。而离朱也尴尬得要命,死死低着头,似能把地面看出个洞来。
“那个……”终于还是离朱打破了沉默。“白大侠,我帮你换药。”
白琥珀点点头,默默坐在了一旁的白玉石凳上。“辛苦离朱姑娘了。”
“不客气。”离朱笑笑,像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一手托着他的手腕,一手轻轻拆去伤口上的白纱。“白大侠,我听荼靡说你今日下山?”
白琥珀心神一紧,忽然想起当日解毒之后荼靡留他在医仙居静养,到今天正好十日。他喉咙蓦地有些干燥,似乎堵了什么东西,想咳又咳不出来。
离朱对他的异样毫无察觉,用棉花蘸了些酒,小心擦拭着伤口。“白大侠,你要记得每天换药,用烈酒擦洗伤口,千万别感染啊……”
沉默了很久,白琥珀终于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声音:“嗯。”
离朱满意地笑笑,重新在他伤口上覆盖了干净的白纱,最后一次审视着那双骨节清奇却布满厚茧的手掌。
每次都是这样……白琥珀瞪着离朱苦笑,心底涌上难以抑制的酸楚。他的手,和其他男子的纤纤玉指相比的确很丑。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用那种古怪的眼神凌迟着他的手……
白琥珀咬着嘴唇,狠狠抽回手来,指尖不小心和离朱指尖相触。那短短一瞬的触碰,竟像星星之火一般迅速燃烧了他整个身体。他耳根通红,心中隐藏了很久的话竟脱口而出:“这么丑的手,不怕污了姑娘的眼吗?”
“哎哎?”离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应了一句。“很丑吗?我怎么没觉得啊?”
“姑娘何必口是心非呢?”白琥珀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离朱下意识摇摇头。“真的不丑。其实我老早就想告诉你来的,这双手,拿剑的样子一定很迷人。”
她顿了顿,轻叹口气。“不过你没让我说,就把自己弄伤了。”
“你……觉得这双手迷人?”白琥珀难以置信地抬头,撞进离朱暖意融融的眼眸里。
离朱笑笑,点头。“嗯,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白琥珀困惑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啊!就是能让别人感觉安心。只要有你在,天塌下来都不怕的那种。”
白琥珀愣了愣,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荡起了一圈涟漪,慢慢发散,扩满了心田。原来,他能让她感觉安心……
他的心脏急速跳动,仿佛呼之欲出的沸水。面前巧笑嫣然的少女果真不是寻常女子,否则,也不会不畏人言,而心甘情愿被荼靡圈养吧?
“白大侠,我先走了,你一路保重。”片刻后,离朱起身离开,却被白琥珀一把抓住了手腕。
“离朱……”
“哎?”离朱傻傻回头,对上一双深沉如水的眼眸,不由打了个寒战。“白大侠,还有什么事吗?”
白琥珀见她兔子一般惊慌失措的眼神,竟破天荒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离朱姑娘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在下解毒的那一日,你说人不疯魔不成活,但在下身子尚未痊愈,所以不如过几天再拿你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