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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样认识夏羽的。但正式接触夏羽,却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那天下午,江洪带我去文化宫参加一个本地诗歌颁奖大会。那是市文化局一手操办的地方性诗歌大赛,江洪说自己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获得了一个优秀作品奖。奖品是一副样式难看的老式羽毛球拍。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夏羽居然是个女诗人,还获得了二等奖。直到大会落幕,我都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颁奖大会结束后,已是黄昏。一群年纪轻轻的获奖诗人们围在一起喝酒吟诗,畅谈诗歌事业的美好未来。夏羽像个得宠的公主一样,在那个聚会里倍受欢迎。我对诗歌是典型的一窍不通。好在毕竟是中文系班科出身,一些常识,譬如海子卧轨,顾诚自杀,食指癫狂等等还算知道。因此并没闹出太大的笑话。
几杯酒下肚,那些原本彬彬有礼互相谦让的青年诗人们,就开始原形匕露。他们开始激烈地争论起这些问题:谁堪称本地的诗歌之王?谁又应该成为本届诗歌大赛里的风云人物?谁当领袖谁是喽罗?言外之意就是,像江洪那样,奖品只是一副羽毛球拍的角色,只能充当喽罗的份了。因为我是江洪带进那个饭局的,我觉得冲着这顿饭,我得替他说两句。于是我也装做自己是个狂热的诗歌爱好者。发言之前,我还特地砸碎了一个玻璃酒杯。
据说愤怒出诗人,但诗人偏偏又害怕愤怒。果然就是这样。我把杯子一砸,他们就吓得凝神屏气。我说,吵吵吵,你们吵个(被禁止)吵?诗人是病人的最高形式,诗歌的王国里,不应该存在喽罗的说法。谁想当领袖?谁想当谁他妈就是个二尾子!江洪见我发火,慌忙站出来当和事佬。他提议说,那么这样好不好?大家都别争了,咱们轮流讲讲,各自在各自行当里的风流韵事怎样?然后,他又替我的失态作如下解释,说:“我这朋友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发怒。曾经咬掉过另外一个朋友的鼻子。大家多包涵啊多多包涵。”听孟桑那么一辩解,那群诗人们才都长长松了口气。
那天夏羽看了看我,忽然一拍脑门,说,妈的原来是你啊?你也喜欢写诗?我红着脸说,我还真的没写过什么诗。“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试试替你写两首。” 夏羽慌忙说,别别别,我也不喜欢。 她还特地跟江洪调换了个位子。坐到我身边,压低了嗓音,几乎是趴在我耳边,说:“ 跟你说了,千万别告诉其他人知道吗?其实我参赛的那首诗,是一本外国诗集的目录!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诗,居然可以获奖。可见诗歌纯属扯淡!我技校一毕业就当了名工人,工厂倒闭后,我就做点小买卖。”
当时,青年诗人江洪正讲到自己某次是如何如何不幸,在大街上遭遇到了两个漂亮的暗娼,又怎样怎样捉弄了她们一顿。他说:“现在的女人,真他妈贱!那天她们俩一看见我,就跟我纠缠不清。 我这人对(禁止)基本上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可她们居然以无偿服务和倒贴为由,硬是强行挟持了我。当时我孤掌难鸣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陪她们俩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饭。中途我借口尿急要上厕所,就那样一跑了之,才算(又鸟)口脱险,保全了我的清白之身。”
大家听完后,纷纷替江洪感到可惜。席间,有个号称自己是“后现代朦胧派”的诗人,他似乎也不甘落后。那家伙说:“江洪说的一点没错。现在的女人,最喜欢小白脸,喜欢倒贴。(又鸟)也一样!”说到这里,夏羽正好探起身,往自己碗里夹菜。于是他停顿了一下,还献媚地补充了一句“除了夏羽姐这样的。”夏羽作势啐了他一下。他以为夏羽真的要吐他口沫,慌忙躲闪,仓促的姿势却带翻了桌上的一瓶啤酒。啤酒又泼在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上,那家伙慌忙火急火燎地抢了起来,又吹又擦,引得满座诗人都哄笑起来。
接着,又有个自称在北大末名湖畔,聆听过著名诗人西川和北岛朗诵过海子诗歌的家伙。他所说的内容,比之孟桑和那个“后现代朦胧派”所说的,显得要高级一些,但很不纯洁。他说自己早些年,曾经和本市电视台里一个著名的花旦有过一腿。 “在搞那事之前,我常常让她脱光衣服,背诵庞培或者舒婷的诗给我听。我呢,我手里则拎着我的皮带,她背错一句我就抽她一皮带,错两句就抽两下。不过事后我总觉得很心疼,可另外一头却又涉及到诗歌的尊严。手心手背都是肉,唉,那时候的事,真是让我左右为难。”
这家伙说完自己的风流韵事后,又探过头来,问夏羽喜欢不喜欢背诵现代抒情诗。并再三邀请夏羽改天一定要去他那里,谈谈诗歌或者交流交流创作体会。言外之意,当然是最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