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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三星偏西,我就困得不行,说“新喜哥,困得不 行。”
他趴到我脸上看,说“是困得不行,拔下一根眼睫毛试试,肯定就不困了。”
然后谁说困他就让谁拔眼睫毛,后来大家都不困了。高粱一摞一摞地堆到场上,大家倒都挺兴奋。这年高粱大丰收,大家说
“多亏了新喜,申村从来没有这么红火过!”
老孙、孬舅、小路、宋家掌柜余下的后人,这时成了五类分子。也被叫来砍高粱。惟一不同的是,别人高粱砍完可以回打麦场睡觉,老孙一干人仍得留下继续修桥补路。新喜对他们说“你们可是五类分子,以前尽作孽,现在做些修桥补路的好事吧!”
新喜惟一不该做的,是把孬舅与宋家掌柜的后人编到了一个组。桥没修,倒发生了冲突。孬舅一铁锨上去,打在宋家第三代孙福印头上,一个大窟窿“突突”地往外冒血。村里一阵小喇叭响,让新喜断案。新喜看看孬舅与福印,说“狗咬狗一嘴毛,都去村西土庙前坐飞机!”
孬舅屁股朝天坐上了飞机,还有些不服气,瞪着福印说“照我过去的脾气,挖个坑埋了你!”
新喜说“嗬,你倒厉害了,我让你飞机坐到三星偏西!”
一个星星出来,孬舅飞机就坐稀了。胳膊老在头上翘着,时间长了不是闹着玩的。孬舅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头人 第四章(2)
“新喜,收了飞机吧,过去咱俩一块玩过尿泥!”
新喜说“玩过水泥也不行,你倒厉害啦!”
自此以后,孬舅不敢再厉害。过去那么鲁莽,当过土匪和解放军的人,不怕别的,就怕新喜的飞机。从此老老实实修路。
这时村里仍不断发生些兄弟斗殴、婆媳吵架、孤老、破鞋、盗贼一类案子。新喜也有办法。他不搞染头和封井,而是一律开斗争会,坐飞机。谁当孤老破鞋盗贼就通过小喇叭传谁,让他(她)到村西土庙前坐飞机。这比染头和封井还管用,社会秩序马上根本好转。大家又说新喜
“多亏新喜,申村从来没有这么平稳过!”
公社周书记常组织人来参观。新喜将村西土庙扒了,新盖了三间瓦房。开会或让人坐飞机,就在瓦房前。有时新喜晚上不回去,就住在瓦房里。
新喜支书当了两年,有了些变化。由于村里实行了砍高粱和坐飞机,村里秩序安定,事情不多,新喜身体开始发胖,腿开始发粗。由于行动不便,他本人不再砍高粱做好事,让别人砍,他不砍,他在三间瓦房里通过小喇叭吆喝。同时委托一个叫恩庆(以前一块砍高粱做好事的同伙)的,选他一个副支书,让他带着大伙砍,他再回到瓦房里睡觉。第二天尿盆也不泼,弄得瓦房里挺骚气。大家倒没说什么,时间一长恩庆有些不满意。有一次恩庆说
“新喜,这是办公室,别弄得太骚气!”
新喜大怒“不选你当个副支书,你也不说支部骚气了!”
但自恩庆说过以后,新喜倒是常常泼尿盆。有时别人去砍高粱,他也不再喊喇叭,跟着去,不过不再下手,就站在地头看。或转悠转悠走了,随便转到哪家的后园子里,摘些瓜果梨桃吃。不过这时他不像小时候偷着吃,吃后都告诉人家“老二老三,今天吃了你一些瓜果。”
老二老三倒说“吃吧吃吧,些个瓜果,吃不得了”
以后老二老三再找新喜办事,新喜也痛快给办,不说别的。大家反倒说新喜仁义
“新喜仁义,不是白眼狼,吃吧,也就一些瓜果!”
以后大家都欢迎他去吃。不到谁家后园子里,这家还不高兴新喜,以为什么地方有了不合适。没有瓜果树的人家,赶紧栽瓜果树。连老孙孬舅小路宋家后代一干五类分子,每到该摘瓜果梨桃,都主动送一些给新喜,新喜也不说看起谁看不起谁,一律收下,说“我这人从小养成的毛病,爱吃些瓜果!”
弄得大家皆大欢喜。
公社周书记仍不断下来检查工作。周书记一来,新喜就打扫打扫三间瓦房,弄得不骚气,然后陪周书记在那里坐,给他汇报工作,然后一块吃小鸡。周书记这人抓工作挺有魄力,当干部没有干部架子,见谁都跳下自行车说话,就是爱吃些小鸡。最后捎带上新喜也爱吃小鸡。这时村里的村务员换成新喜一个本家侄子叫三筐。周书记一来,三筐就去瓦房里收拾小鸡。三筐很会整治鸡,小公鸡一刀抹死,开水里一过,一把捋到头,鸡就成了光的;然后剁巴剁巴,搁些大料、胡椒、盐、辣子,两个小时下来,新喜工作汇报完了,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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