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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京城生活。她为这个理想努力多年,原来不过尔尔。少女时代的白马王子,怎么会变成胡业呢?他倒是有王子般无所事事的派头,只不过白马换了黑不溜秋的一辆自行车,掉闸掉链的。有时候胡业捎点儿菜回家,芹菜竖着别在后座上,把躬着身子骑车的胡业弄得跟只绿孔雀似的。海翡翠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孔雀王子》,唐国强镶珠佩玉……哎,别人的童话,成了自己的笑话。
和胡业不是没有过过美好时光。到北京快一年,海翡翠换到第六家公司,遇到人事部的胡业。小伙子个儿不高,音质爽朗,给海翡翠一种磊落和踏实的感觉。这是一家私人印刷企业,海翡翠对业务不熟,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点儿什么,要不是辞了旧工又房租吃紧,她是不会到这儿应聘的。海翡翠还记得第一次见胡业,他穿了件深蓝衬衫,衬得皮肤在男人里算是少见的好,有种富贵人的气象。海翡翠莫名地心动了一下。
海翡翠后来得知,正是有了胡业的关照,她才应试成功,人事部的其他几个人是反对她的。胡业人缘良好,虽然并未混上一官半职,但平时与事无争、乐于助人,他说话,一般人愿意给个面子。海翡翠铭感于心,后来发了工资,专门请胡业吃了一顿不贵但可口的晚饭。
海翡翠在胡业的建议下喝了点啤酒,碰了几次杯子,聊了一些比同事更亲近的话。饭馆清洁雅致,窄口玻璃瓶里斜插几枝野雏菊,窗帘用了暖金色的薄纱……弥漫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家庭气息。寂寞的两个异乡人很容易靠拢,晚饭吃完,胡业坚持把海翡翠送回家。散着步就回去了,一走就是五公里。
胡业是独子,海翡翠觉得他离开天津的父母只身闯荡北京,必是和自己一样心怀理想的人。她深信“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三个月以后,海翡翠退了自己的房子,搬去和胡业同住,一来节省房租开销,二来可以时间充裕地商议事儿,好好打算一下将来。
那段日子,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都是迷恋的,根本无暇挑剔Zuo爱的环境——除了木头床腿吱吱嘎嘎的声响。楼板薄,邻居隔墙有耳,那种节奏太令人敏感了。海翡翠害羞地用长发蒙住脸,而胡业蹑手蹑脚下床,干脆把被子铺到地上。继续,汗液汹涌地滴流,颠狂里的两个人都是齿尖紧咬下唇不出声的,最后的呻吟胡业总是把嘴抵住海翡翠的右肩完成的。有时天冷,铺在地上的是薄褥,被子盖在身上还嫌冷,这儿的暖气总是烧得若有若无——但功课照做,不是胡业就是海翡翠,总有一个,膝盖或是什么部位,被硬硬的地面硌得红了。因为Zuo爱频繁,时常裸露,两个人轮着感冒,再通过唾液和体液传染给另一个人——幸好那时海翡翠早已离开印刷公司,不然,两个人一起咳嗽,办公室里嘴碎的柳姐每天可有的说了。
陷溺于情欲的两人狂热,不问世事风雨,只关心安全期和月经期。肉体兴奋之中,胡业有时来不及把准备工作做充分,就已经深入地开展起来。海翡翠担惊受怕了好几次,好在是一场虚惊,来了例假像过节。经过几天的短暂修整,四条腿又交缠在一起,交换体位时也舍不得分开。真是天作之合,他们的身体如此完美地镶嵌在一起。抱着光洁而疲惫的海翡翠,胡业真觉得她是自己的宝,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不问风雨只问云雨的海翡翠有一天半夜醒来,口渴得厉害,于是围着毛衣,哆哆嗦嗦地摸热水壶。壶几乎是空的,倒出几口,混浊的汤儿,里面还有几块水碱黄厚的碎渣。海翡翠懒得再烧水,勉强地喝了。再躺回床上,嗓子眼儿涩得说不出来。这一难受,干脆就睡不着了。蓝薄的月光照进胡业的寒舍——真是名副其实的寒舍,冷死了!月光照见天花板脱皮,墙面起泡,窗户封不严实,风吹着缝隙间脆的纸皮,那只身体笨重的母猫又在楼道里轮流挠门……身边的男人甜美地沉睡,他对这一切无动于衷。突然,海翡翠从旷日持久的肉欲中苏醒了,并为自己羞耻。这就是她要的异乡吗?如果这就是终点,她的漂泊有什么意义呢?她的梦想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
焦灼的情绪涌上心头,海翡翠辗转反侧。最后,她终于耐不住了,一下一下,推动睡得正香的胡业:“哎,醒醒,我跟你商量点事儿。”当被搅扰的胡业知道海翡翠推醒自己并不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突发事件,而是要构画不着边际的未来蓝图,他不禁分外恼火。他把脸别过去,枕头边凑在他嘴边,他就势咬了一口。胡业没有意识到,让他恼火的事在后面呢,这个夜晚只是开端……醒醒吧,胡业,炮仗的捻儿点着了。
第五章
“漂一代”海翡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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