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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分外清晰的在脑中响起:“……俱是白袍加身,袖口绣着极精致的金边缠云纹,衣袍处却是大朵大朵的古怪花样……染的名字不是你们这起无名鼠辈能盗用的……白袍的才是真正的染……”
她心里忽悲忽喜,本来满面均是泪水,此刻又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心里那满满充实的安心,其实是信任。
目力所及,流苏看到一双精致的羊皮云头靴从远处走来,停在了自己面前,接着自己的下颌被人温柔的挑起,一个冷冽的声音淡淡道:“呦,这不是宣夫人么?”
肆拾
春寒料峭的时节,惊蛰还未到。
灰蓝色的天空里突兀几道狰狞的痕迹张牙舞爪,定睛看了,方晓得不过是几枝干枯的褐色树枝横生入天。
白玉石阶沁凉如水,被一方暗蓝色的锦绣衣袍夺去了颜色。
石阶上立着的雅致清俊的男子,头戴着白玉冠冕,身姿俊逸,背着双手遥望远处模糊不清的暮霭。
远处一阵小跑的脚步声细碎响起,圆脸和气的宦官气喘吁吁的跑到那男子跟前,抖着一领黑狐裘披风小心的披上男子的肩。服侍完毕,立刻退开去,敛眉垂首说道:“皇上,春寒料峭,请保重龙体。”
那男子似未所闻,只看着远处,低声说道:“大约不会再有人,像朕一样……”最后的几个字像是被风吹散在空中,徒留语意模糊的断句。
高受良听闻这句话,心里一惊,稍稍抬头观察天子的脸色,心内踌躇着该怎生回答方能滴水不漏,却听到天子清醇温和的语调响起:“……罢了,去晚蔷园罢。”
高受良慌忙答应一声,紧随着天子走出白玉砌的九曲回廊。
走出廊外,顿觉脖颈一凉,高受良抬头一看,这天竟无声无息的下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雨。春雨如牛毛杂乱,软绵纷乱的交错着,扑上人的面颊。远处的亭台楼阁都想笼着一层面纱,看不真切。
高受良动作迅速的撑开明黄的油纸伞,躬着腰举着手,挡在前方走的男子头上。却感觉伞被人微微一推,天子淡淡道:“这雨不大,不用打伞,朕在雨里走走。”
高受良举着的手迟迟不敢收回,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皇上,您的龙体……”
天子脚步微微滞了下,声音仍是淡淡的,懒懒开口:“把伞收回去罢。”
高受良因这语调中似是心灰意冷的倦意,终于收了伞。
待走到晚蔷园时,天子身上黑狐裘披风的毛领已被打湿,一缕缕并在一起。
高受良看了看园门,此刻紧紧闭着,那晚蔷园三个天子御笔亲书的大字,仿佛并不想被主人拿来炫耀,此刻被覆盖在四季不枯枝叶繁茂的爬藤里,只留出了几个角。
高受良上前拍了拍园门,立刻有丫鬟应身打开了门,乍见了天子,立刻屈膝行礼道:“皇……”
字才刚出口,天子便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只不过一眼,那丫鬟脸色惨白,冷天里,额头上竟然密密麻麻出了汗,屈着的膝盖也微微颤抖着,失措的声音里掩不住惊慌:“给……少爷请安。”
高受良怜悯的瞥了那丫鬟一眼,心想:忒没眼色了,竟然犯了晚蔷园的大忌,也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这念头不过脑子里轻飘飘的掠过便被置之脑后,高受良不再理会那丫鬟,恭敬的对天子说道:“少爷,还是先进去罢,雨愈发大了。”
天子点了点头,跨了进去。入目所见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致,仿佛不过昨天。可是自己,却像是已失掉半世年华。
园中葡萄架下有丫鬟扫着落下的草叶枯枝,见了天子,纷纷屈膝行礼,齐声说道:“给少爷请安。”
天子不耐的抬手免礼,问道:“夫人呢?”
立刻有伶俐的丫鬟回到:“夫人在里屋看书呢。”
听闻这句话,高受良知趣的退守一旁,不再跟随。只有天子急切的脚步不停的走向里屋,那方暗蓝色的锦袍很快消失在珠帘后面。
推开虚掩着的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迎面一股细细的暖意熏人欲醉。房中鎏金兽脑炉里的火炭烧的正旺,脆裂轻微的爆炸声在静谧的室内响起。屋内开着一小扇窗,春雨随着风斜斜的刮进来,撩得淡紫色的鲛绡纱帘幕开开合合。
紫檀大床上铺着厚厚一层浓熏绣被,床上的女子宽松的披着浅绿盘金彩绣罗服,一把青丝散在脑后,斜倚在床头看着书。听到天子进来了,置若罔闻,依旧看着她的书。
那男子解开披在肩上的披风,随意搭在椅背上,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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