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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你想说吗?” 庄青裁摇摇头:“我不想说, 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那便是要说的意思。 涂好碘伏,庄青裁松开了手, 静静等待着温皓白将手收回去,顺便酝酿着从何开始说起…… 然而对方八风不动。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依然虚虚地搁在她的掌心中。 像是本就长在那里。 庄青裁不好将其拂开,只得装作不在意接着往下说:“我爸年轻的时候,有一次酒后显义气,给他的发小做了担保……” 庄涛曾经有个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的弟兄,叫贾军。 贾军从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他一直将年纪相仿、敦厚善良的庄涛当亲哥,就连庄涛和楚彤云结婚当天,都是贾军前前后后在忙活。 十几年前,楠丰有人开始承包高速公路广告牌,贾军抓住机会下了海,为此,还借钱开了家传媒公司;为了扩展业务,贾军时不时会从庄涛这里借钱周转,还钱时必定多给几分利息,好酒好肉盛情款待。 见兄弟苦尽甘来、过上了好日子,庄涛高兴之余,自然也有点心动,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恰巧有次两人喝多了,他听说贾军还想再承包几个地段的广告牌做租赁,但手头没有闲钱、得做一笔贷款,数目还不小…… 庄涛脑子一热就给对方做了担保,还说好来年开春进贾军的公司做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那一年楠丰受台风影响,大风连刮两天两夜,硬生生将高速路段上的一块广告牌给吹了下来。 是天灾也是人祸。 高速路段附近是农户的自建房,巨型广告牌坠落--喷绘布加上钢架角铁,不仅损毁了房屋和田地,还意外伤了个人。 就是厉春华的儿子,黄恩泽。 黄恩泽被坍塌的砖瓦砸伤了腿,至今走起路来都不太利索。 贾军的公司疏于维护,被认定为主要责任方。 说到这里,庄青裁目光一垂:“贾军赔了黄家很多钱,公司也开不下去了,他跑到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我家房子被收走了,我爸也丢了工作,我们都以为这场变故到此结束了,没想到,厉春华去年突然缠上了我,非要让我嫁给她的儿子。” 无意识轻抚了一下温皓白的手,她继续道:“我妈打听过黄家的事,说是黄恩泽没读完高中就辍学待在家里了,前几年一直都在相亲;他爸黄建成赌光了那笔赔偿款,债台高筑,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很拮据……厉春华找不到贾军继续要钱,转而盯上了我爸,非说他也是那家公司的老板,是我家害了她的儿子,讹钱不成,就……” 声音渐轻。 温皓白替她说完:“就要讹你。” 庄青裁点点头,隐隐带上鼻音:“他们母子一个样,说不通道理的--明明我们家也是受害者。” 温皓白想起来了,那次两人约在咖啡馆见面聊结婚协议细节,庄青裁当时便说自己也有“不得不尽快结婚”的理由。 想来,这便是理由了。 或者说,是苦衷。 庄青裁叹了口气:“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温皓白纠正:“不是笑话,是世事无常。” 她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咂摸着那四个陌生的字眼,庄青裁空余无奈:“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只能眼睁睁看着很多事走向意料之外的结局……我还记得那段时间,我爸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刮风都要拉着我和我妈站在窗边,祈祷贾军承包的那些广告牌安然无事,可是……” 扯扯唇角,诸多情绪,沉在无声的叹息中。 温皓白放在庄青裁掌中的手动了动,似是想安慰,又担忧这样的动作会让她觉察到自己行为上的越界。 末了,他缓缓开口:“我明白的。” 忽然想起他那支离破碎的家、那些旁人所不知道的艰辛苦闷,庄青裁相信他真的能够明白。 用手背快速擦了微湿的眼尾,她故意双肩一沉,换了个话题:“黄家知道我结了婚,应该不会再纠缠了,但今天还是好丢脸啊,第一次带你来家里见父母……” 自觉这话容易让人误会,继而改口:“……虽然只是作戏。” 话音刚落,瞥见两人的手还贴在一起,她“诶”了一声,终于急急忙忙抽离。 一边假意整理并不凌乱的药箱,一边感受着掌中的余温,庄青裁忽而又听见温皓白的声音:“你之前问过我,在国外修的是什么专业。” 她看向他,没明白话题为何跳跃至此。 温皓白兀自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