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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这件事情是两年以前发生的。
我入学后就提出了入党申请,但支部说,我应该先入团,再入党。我说我已经25岁,是不是可以不入团,要是符合条件就直接入党吧。回答是还是先入团的好,于是我就耐心而认真地争取先入了团,又交了入党申请书,按照支部书记教导员“和平时期只能小处见精神”的指示,每天坚持打水扫地,每周坚持帮厨并把上街休假的名额尽量让给别人。但教导员的嘱托很快不够用了,因为其时正是1976年的二三月份,是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最高潮。据历史材料记载,1976年3月26日,由江青提议,经毛泽东批准,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史无前例地邀请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的教职员工和学生代表列席,面对面批判邓小平。列席人员指责邓小平“是一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一贯倒骑毛驴向后看,一贯搞复辟倒退”,说他“大搞物质刺激,鼓吹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是“党内外一切新老资产阶级和一切牛鬼蛇神的总代表”。据说,邓小平一直闭目静坐。①
支部和政治局一样要开批判会。显见着我光小处见不了精神,非大处见精神不可了。我拿不定主意,给爸妈写了封信,说自己如果不发言好像过不了关,入党希望就会渺茫,像“文革”前入团的事一样,一拖就是十年。信发出我才发觉,根本等不到爸妈的回信到,我们的批判会就要召开了。我终于决定不放过这次机会,决定像毛泽东一样做一次“违心”的事。奇怪的是从准备批判稿子开始,我就莫名其妙地深陷于角色其中不能自拔。我记得自己先激情满怀地在图书馆内查阅报纸,把“梁效”、“方炬”等人的文章都翻了个遍,然后在自习教室里奋笔疾书。特别清楚地记得当我完稿的时候,我把钢笔很快意地一丢,很像电影《列宁在十月》里列宁签署攻打冬宫的命令的姿势。批判会上,我上台发言,听着自己清晰嘹亮的声音在众人头上盘旋,对自己发言的效果毫不怀疑。果然,会后大家公认我的批判稿逻辑缜密,说理服人。散会的时候我听见不止一个人说:“还得数人家一中队的小罗……”这个发言并没有使支部马上讨论我的入党申请,但我相信一定使我在发展对象的名单上提前了不少。两年后我之所以又想起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在上《神经精神疾病学》的时候提到了双重人格,我正在比较我和毛泽东两人的双重人格倾向谁更严重。而且,因为后来邓小平的复出,又因为爸爸因邓小平的复出而复出,当上了军委秘书长,我对自己两年前的举动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听说邓小平曾经和毛泽东说过永不翻案的话,说明他也是具有双重人格的人,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做的事情就是光彩的。
下课不久,有人叫我到中队办公室去,队长、教导员和副队长都在。他们说:“已经给你买好了回北京的飞机票,明天一早派车送你上机场。”我想起来爸爸曾说过要出国安装假肢的事情,是不是这次想让我回去商量商量?还是已经决定走,反正马上要放暑假了,要我回去送他。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记得教导员还满怀同情地问了我一句:“你爸平时身体好不好?”我说:“有冠心病,但是不严重。”教导员点点头,没再说下去。我也再没问下去,心里一点不祥的预感也没有。
飞机起飞的一刹那,我忽然意识到点什么。想想前后的事情,多有蹊跷。但是我正处在一个“文革”后的生活上升期,我认为自己应该培养对上升生活中多有变动的习惯,应该有见怪不怪的能力。
一下飞机,我发现来接我的人中有总参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我_下明白大事不好!一路上我根本没听清他们都跟我说了什么,只觉得“文革”中都没有塌的天,现在塌下来了。
从1966年3月18日那个血腥的日子起,爸爸就丧失了站立和行走的能力。“文革”中专案组一直秉承林彪等人意志,贯彻医疗服从专案的原则,爸爸的伤腿一次再次地失掉了治疗的机会。
爸爸在狱中写的政治自传中,有关于这些可怕日子的回忆:
约在(1967年)4月底又通知我写政治自传。我写了。自传写好后,就不断将我从医院中拿出去斗,也不断有审讯。直到9月,将我从医院拿出去一连斗了几天。晚上住的地方蚊子奇多,又不给挂蚊帐,睡不了觉,实在是疲惫不堪。一天晚上通知我回医院,我以为这下可以回去休息两天。谁知回到医院第二天就发高烧,重感冒。晚上起来小便时头晕脚软,重重地跌了一跤。看守人员将我拉起来,我觉得脚很痛。第二天医生来搬了两下腿,说没有关系。我说有些痛。医生说跌痛了热敷几天就会好,骨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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