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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一直觉得苏州这地方,应该改名叫做“酥州”才对。
尽管上海到处都有鲜肉月饼卖,从老派的德兴馆、王家沙到新派的新亚大包、克莉斯丁甚至麦德龙超市,但是鲜肉月饼在上海人民里面的“粉丝”,目前在“老大房”这个名号之下,分为“西区老大房”和南京路“真老大房”两派。老大房,前身叫“陈大房”,创建于清咸丰元年( 1851年 ),光绪二十六年( 1900年 )改名为“老大房”。
两家“老大房”之外,也有“粉”淮海路“光明村”以及同一马路上的“长春食品店”或“哈尔滨食品店”的,也有人对今已不存的“何顺泰食品店”情有独钟,这家店在瑞金一路近延安中路,楼上是厂,楼下是店,完美地体现了鲜肉月饼“现烤现卖”的基本原则。
“现烤现卖”是对卖方的要求,至于对买方的要求,一是现买现吃,二是耐心排队。因现烤之故,店里没有存货,所以,凡是有几分名气的店,门口必定排队。因为鲜肉月饼只能一炉一炉地烤,一炉一炉地卖,除非像“何顺泰”那样楼上是厂,楼下是店,绝大多数的食品店,都不可能在现场摆出太多的烤炉。
当然,如果你不愿排队,也不难找到那些不执行“现烤现卖”原则的店在恭候你的大驾。
现烤现吃,完全是为了保证肉汁和酥皮的新鲜度。我甚至认为,月饼到手以后,就是边走边吃也不宜提倡,最好就是当着烤饼师傅的面把它一口吞下,然后边走边嚼好了。
综上所述,我认为在排队的时候,应当拿出在虹桥机场等候东航飞北京飞机的耐心,如果你一向不从虹桥机场飞北京,更不坐东航的飞机,也不妨把这种耐心的规定情境改为在虹桥机场等出租车。拿到月饼之后,就得假装自己是被五步蛇狠狠地咬了一口,站在原地立马吃掉。在哪里买的,就在哪里吃掉;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如果非带几个回家不可,除非你家就住在“老大房”隔壁或者楼上,否则,无论你用什么工具翻热,吃起来都像是北方的猪肉馅饼。非加热不可的话,只能用烤炉或者平底锅,微波炉热过的一定会干,咬一口不但像猪肉馅饼,而且是上海人对北方馅饼的拙劣模仿之结果。
鲜肉月饼,全年供应,不独中秋,年中无休。又因内涵家常,长相粗鄙,兼且只宜现烤现吃而无法包装打扮,其实早已淡出了“月饼”的庙堂而沦为普通的街头小吃,自暴自弃的不知是我的味蕾还是鲜肉月饼,总之味道也大不如前。举头望明月,低头吃月饼,今天回想三十年前的上海鲜肉月饼,心情多少会有些像张爱玲说的月亮那样:“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今天的鲜肉月饼,好在还有一层酥皮,酥皮里面还包着一团猪肉,而且名字仍然叫做月饼,所以,还可以能拿它来吓吓那些不常出门并且住在五环以外的北京人或者住在番禺的广州人了。说实话,吃鲜肉月饼的时候,我情愿自己不是上海人,因为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时所受到的惊吓,能令美味倍增,让难吃变得不太难吃。这个玩意儿,可以算是我们中国人“早就有过”的分子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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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火腿(1)
猪肉可以好吃到什么程度?
这个,不妨问中国人,特别是问问江浙一带的中国人。
不管是各种红烧肉还是火腿,中国的猪肉,百分百都是熟的,而是熟透了的——我们这次的问题其实是:生猪肉可以好吃到什么程度?
这个,估计就只能去问意大利人或西班牙人了,因为他们会告诉你,生猪肉好吃起来,可以比熟的还厉害。
生的伟大,熟的光荣。比熟猪肉还好吃的生猪肉,其实只有一种,那就是火腿,伟大的西班牙火腿,全名是“橡树子黑蹄猪伊比利亚火腿”——听起来,就像是一道已经烹调好的美味。
火腿,西班牙语的读音不像ham那么干瘪,亦没有法语jambon的沉闷,而是荡气回肠的一声jámon,重音靠后,发音如汉语“哈梦”——哈梦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也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哈——梦,舌尖一次也不用移动,也无需贴到牙齿,只有一股浑厚的浊气从喉头摩擦着,滚动着,喷薄欲出之际,上下唇突然紧闭,猛地锁住了发自喉管的这股浊气,它被憋在口腔里,来回冲撞着,最后分两路回荡着冲上后鼻腔:哈——梦。
这个后鼻音,浓郁而生猛——这恰恰也正是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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