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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多是穿着道服,当然,按理说作为九五至尊,朱棣这样的穿着实在显得随意,不过朱棣一向都是随便的人,你能奈何。
郝风楼也晓得朱棣这大事不含糊,小事不拘小节的性子,倒是对这样的人颇为喜欢,上前几步,朝朱棣行礼,道:“卑下见过陛下。”
“唔。”抓着笔杆子批着奏书的朱棣抬起头来,等在一份奏书上朱批了‘恁官员官民人等,休要啰嗦,老实修好河堤,否则耽误工期,延误了来年农时,俺不问百姓,只处置官吏’之类的话之后便搁下笔,朝郝风楼微微一笑,道:“朕在这里有一份旨意,你看看可好?”
稀里糊涂叫来看旨意,郝风楼觉得有些不务正业,不过猜不透朱棣的用心却也无妨,顺着他的话去做就是。
于是接过圣旨,原来这圣旨里说的却是修筑松江河堤的事宜,只是圣旨的言语实在有些粗俗,甚至还有骂娘爆粗口的句子,什么俺早知有河工官吏贪墨银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俺若是不发现尚好,一经发现,便刨你祖坟之类。看的郝风楼一愣一愣,不过随即,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微笑道:“陛下圣明。”
朱棣笑了:“怎么圣明?你若是溜须拍马,朕要治你阿谀奉承之罪,说出个理来,朕才信服你。”
郝风楼苦笑道:“陛下,国朝似乎没有奉承之罪吧,若是奉承也有罪,那每年这么多祥瑞的奏书,岂不是人人皆有罪?”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陛下的圣旨,微臣看过两种,一种是给大臣的,可谓言辞优美,犹如巫山云雾,半遮半掩,教人看不真切,模模糊糊,可是细细体味,却总能看出陛下的良苦用心。另一种恰如今日这份,却是简言意骇,言辞平白,并不矫揉造作,这当然是写给军民百姓们看的,百姓们不懂之乎者也,也不会去深思考量,自然是越简单越好,若是写的太过含糊,百姓们看不懂,听不明白,最后少不得还是要官吏们解释,只是若有官吏欺上瞒下,故意歪曲陛下本意,借此来糊弄百姓,岂不是反而不好?陛下这样的做法倒是颇有点太祖皇帝的影子,太祖皇帝为了防止百姓被官吏误导,所以特意下旨,令百姓藏‘大诰’于家中,但凡家中有大诰寄存者,若是有罪,则可减免一等,于是人人收藏大诰,家中既然藏了,百无聊赖时总免不了要拿出来读一读看一看,如此一来,这大明的律法,也就深入人心。”
郝风楼的这番话可谓用心良苦,深谙他娘的厚黑之道,站在他的立场,不拍一点马屁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寻常的马屁,对朱棣这样的人来说早已免疫。
第七十章:赐衣
而郝风楼早已摸透了朱棣这个家伙,朱棣做了皇帝,眼下最紧张的问题永远都是他的合法性问题,而要解决合法性,朱棣的办法也永远只有一个,就是拉他爹出来镇压各种不服,所以恢复祖制或者说效仿太祖皇帝,对此时的朱棣来说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郝风楼将这扯淡的圣旨直接和太祖皇帝挂钩,还说这是效仿太祖,与太祖平时的治国方法有异曲同工的妙处,这等于是给瞌睡的朱棣送了一个枕头,朱棣果然喜滋滋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太祖的制度,许多大臣都说不到节骨眼上,就如朕颁发给他们的诏书,总是蒙了一层巫山云雾,说不透。反倒是你一下子说透了,不错,祖制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去繁就简,所谓的简,便是让臣民们知道朝廷的政令是什么,朕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不是让那些地方官吏告诉他们,朕的意图,他们若是别有居心,歪曲朕意,最后反而善政成了恶政。”
朱棣侃侃而谈:“所以要治天下,首先要知天下,朕要知天下,天下人也要知朕,不能总是隔着窗户纸,隔着一层纱;得把话说透,把事情说清楚,政令通达就是这个意思。”
郝风楼晓得自己说到了朱棣感兴趣的东西,多半朱棣这些‘俗’话,大臣们未必喜欢听,跟身边的太监说,人家也未必懂,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能听得明白的俗人,就恨不得发泄出来。
朱棣微微一笑,继续道:“政令通达只是第一步,其次还是吏治,太祖时的吏治就很好嘛,不过到了建文就糜烂了,朕要好好收拾一下,只是要整肃吏治,却还有难处,就是银子,人无钱要饿肚子,朝廷没有钱,那也不好受啊,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晓得这世上没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你不让马儿食夜草,至少俸禄要给足,不能拖欠,不能用劳什子陈米、烂谷子去抵数,你看……别人都说朕俗气,这三句两句又说到了银子上,银子啊银子,世人都说这是俗物,此物虽俗,却事关国计民生,关乎万家生业,纵然是再俗,纵然再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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