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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这个面色苍白,神情委靡憔悴的家伙,就是哪个草菅人命,不可一世的太子吗?偷偷抬眼扫了坐在上面的康熙,威严的帝王面色不变,神情,却已不似当初。
太子在里面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不似进去时那样死灰一般了。晚上康熙照旧批阅奏折,近三更,我和李谙达正相对发呆的时候,他却从御案里拿出一只鹿皮做的荷包,年深日久了,荷包已经旧得看不出颜色了,不过我们这里伺候的人却都知道,那是孝诚仁皇后的东西,当年皇后因为生太子难产而死,这荷包,就一直放在康熙身边,今天康熙却拿了出来,长久凝视,在摇曳的烛光中,那目光,分明写满了遗憾与追思。
半晌,不动,也不说话。李谙达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换换茶水,换茶水当然是幌子了,夜深了,老人长久的沉浸在对已经无法改变的往事的追忆上,对身体没有好处。果然,我的手刚一碰到茶杯,康熙已然警醒。
当热茶重新放好时,康熙说:“婉然,你进宫几年了?”
“奴婢进宫两年了。”我赶紧回答。
“去过围场吧?马骑的怎么样?”很多时候,康熙的问题总是很奇怪,让我有点害怕回答,因为我对我这身体的主人原本就缺乏了解,而康熙的问题,通常都是很容易让人露馅的。
“……”我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时,康熙却继续了:“这一阵子事情总是这么多,过几天,也是时候去塞外了,今年你阿玛也随行,你也准备准备吧。”
“谢皇上恩典。”我赶紧跪下,难得的恩典,虽然我不知道我那所谓的阿玛究竟何许人也,不过跟着皇上出门,总好过留下来面对宫里这些可怕的女人。
隔天,出巡的事情就定了。
简单的塞几套薄薄的夏装,我的行囊就打点好了,哼着歌准备去给院子里的花浇点水,最近我已经混到了单间,有了点隐私权的生活,就舒服多了,低着头向门口走,不对,面前怎么有一双靴子?往上一点,飘荡的雨过天青色的袍角,再抬高一点,胤禩温文的眉微微皱着,漆黑的眼眸看不出喜怒。
“你怎么这么有空?”我高兴的问,好些天了,在裕亲王府,在宫里,虽然经常见到,不过却只能视而不见,不要说说话,就是多看一眼也不行,咫尺天涯,说的就是这个距离吧,没想到,今天他却这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的身后。
“要去塞外了,你很高兴?”他闷了半晌,终于问。
“不在宫里这么拘束当然高兴了,怎么了,你好象不太高兴的样子?”我问。
“要是你还在额娘那里多好,婉然,你知道吗?我好后悔。”他猛的抱住我,喃喃的在我耳边说着。
“你后悔什么?”我一愣,原本要挣脱的动作也忘记了。
“这次,我不能去塞外。”他的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手却没有送开的迹象。
“你不是应该去过很多次吗?一次不去后悔什么?”听了他的回答,我有点好笑,推开他的手臂,拉他在椅子上坐好,准备倒茶给他。
“我真傻,早知道你要到乾清宫来,早知道我再不能天天和你说话,早知道有一天,连多看你一眼也不行,当初……”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看我的时候,漆黑的眼眸里,凭添了许多忧伤,“婉然,我想天天看到你,天天和你说话。”
我一时无语,只能看着他。心却柔软了起来,一缕惆怅,缠绕其间。过了会,才问:“最近你还常去裕亲王府吗?王爷的身体好些了吧。”
“嗯,这几天看着,好了很多,对了,你知道吗?兄弟当中,从小二伯父就最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小时候,去二伯父家,总是我很快活的时候,在他家的花园里爬树、爬假山,跟他学剑、学兵法,现在做梦,还常常想起小时侯淘气的种种,我读书不用功,他总是很严厉的斥责我,但是读书之外,却总是那么关心我,陪我玩,保泰、保授总是说,二伯父对我,比对他们好。”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胤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的笑容,我曾经在良妃的寝宫看到过,那天是十四阿哥的生日,胤禩喝了好些酒,睡在了良妃平时坐的暖炕上,就露出过这样平静又有点撒娇的笑容。
很喜欢他这样的笑,虽然他平时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但是,感觉却不同,只有露出这样笑容的他,感觉上,才是真正的,毫无掩饰的存在着,看得到,也摸得着。
心里想着,手却不自觉的举起,待到觉察,已经轻轻的触到了胤禩的脸上,我一愣,脸也不自觉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