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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之后，是一个多小时汽车的里程，连着两天没睡，还有轻微的晕车，吴燕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如果时间允许，他应该找家旅馆，好好睡一天，然后精神饱满地去。但是，现下他时间不多，他肩上突然有了责任，他必须速战速决。

当他冷着一张阎王脸出现在那简陋的红石房前时，倾城有种被催命的错觉。

浅蓝色的地摊衬衫，宽大而洗白了的西装裤，衬得整个人越发纤瘦了几分。倾城正坐在小木凳上，手里揉搓着几片破旧的布片，脚边放着个塑料盆。见了来人，脸上神色一惊，手一紧。过了片刻，觉得眼前人眼生，便朝里屋看了看，带起门，站了起来。

“请问，你找谁？”倾城一边说，一边皱着眉。

吴燕盯着倾城看了足足几分钟，除了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他完全看不出眼前这神情莫名紧张的男人有任何闪光之处。

“找你”吴燕神色本就冷淡，加上气色不好，口气不善，让倾城更加紧张了几分。

吴燕看倾城完全没有迎自己进屋的意思，便自己上前去推门。倾城却条件反射地挡在他面前，神色强硬。

“你是什么人？”倾城僵持着不动，紧张之色都化为了愤怒。

“于非的男人”吴燕冷笑一声，索性点根烟，陪他僵持。

倾城呆愣了半晌，脸色几经转换，终于归于平静。

“对不起，我不认识”倾城身形不动，头却是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吴燕又是一声冷笑，无意和他僵持，便捡了倾城先前的凳子坐了下来。微微侧起头“你是不认识我，还是不认识她？”

“不认识我，那很正常，站在她身边的人一般都看不见别人”吴燕难得地解释了一句，说完便不再做声。

“她，她，好不好？”长久的沉默后，倾城出声，声如蚊蝇，心中却似在油锅中历练了一番。

“想知道，又何必要走？想要欲擒故纵，还是以退为进？你明明已经站得够近了，何必多此一举？”吴燕嘴边的冷笑之意更甚，单是一句话就让倾城如坐针毡。

“她很快会来看你，怎样？跟你预设的结局八九不离十吧”倾城抿唇不语，吴燕却一反常态地一句接一句，话语中冷笑与怒意并存。

“可是，你配吗？为了找你，她连丈夫的葬礼都错过了，母亲也疯了。而你，不过是找了个世外桃源度假来了”倾城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了，而吴燕并不打算放过他“不过于非素来大度，也许这些她都可以不在意。但你又凭什么站在她身边呢？让她养你吗？她的钱确实多得养你八辈子都没问题”

“风雨来时，你飞走，留她一个人去面对；然后，风平浪静时，你再飞回来。你的日子真是安逸得让人嫉妒”吴燕说着，眼里竟真的带着几分妒意。

倾城被浓重的愧疚之意压着，竟无半句可反驳之处。

倾城一直告诉自己：等孩子大点了，就可以告诉于非，那是自己路边捡来的孩子，看着可爱，不忍心不理，或者说是别人家养不起给抱过来的。倾城以为只要自己这边搞定之后就不会有问题，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是怪物，于非也不会认为自己不正常。于非不会知道他们是她的孩子，但他知道于非一定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他们，这样就够了，他们一家人就完满了。

他从来没考虑过，于非可能面临的处境，也从没想到过他离开后徐归国会去世，而独孤阿姨会疯掉。虽然这些可能只是个巧合，可能跟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倾城却觉得，这些都是因为他，他是罪人。

他是罪人，所以他应该回去赎罪。但是吴燕最后那几句话又将倾城打得魂不附体。一直一直以来，他都依赖着于非，他像鸵鸟一样，遇到事情就将头埋在沙子里。

他没有能力保护于非，甚至没有能力和于非并肩站立，他，不堪一击。

现在，他若还带着两个孩子去依附于非，他会为自己感到羞耻，而将来孩子长大了也定然会以他这个爹爹为耻。甚至等不到孩子长大，于非就会厌倦了一无所长的他。

“我现在不会回去”下定决心后，倾城的心便不再抖得厉害。稍稍平静的心，轻易地便揣测出吴燕来的目的。

“但我一定会回来”除非于非不要我。倾城在心里补了一句。若是有一天于非真的不要他了，他便去寻一座寺庙，带着两个孩子度过余生。也许，他们这类人的命便是如此，爹爹没能逃脱，他也如此。但是，他还有希望，他还可以争取。

吴燕倒没料到倾城会答应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