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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白纱,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身后,并无异常。
是我多疑了。
再扫了眼内厅那些欢畅谈笑的书生游学子,好似又有几个新来的。
此城名袒,是新归入东平版图的尉国旧地。
百姓惶惶了几日,一切归于如常。城主府里换了谁谁入住,驻城兵卒穿了怎么样的另一种衣服,于他们而言不过一个饭后话题,并不怎么牵涉日常生活。东平惯例,投诚的新地,头年减一半赋税,以补战事扰民之损。东平的赋税本就轻于尉,这告示一出,茶馆里好生高兴了一阵。
民心也就开始转移,常听人夸东平君主明,良臣贤。其实这也并非全是君臣贤明与否的缘故,东平背海,无后顾之忧,尉四面临敌,无处不防,所以东平军用低于尉,也是自然的。
何况那些茶馆里夸夸其谈大肆赞扬的,未尝没有幕后人。
梁一夜间都破而国灭。镀城周治殉,城降,寺御君……谭广投正旁。明明是他以一己屈辱换得城内兵民平安,却偏偏被人冠以不忠不勇之名。平君欲封他为将,他拒了,断弓封剑,闭门不出。麾下则已皆数被调去原大柯的版图驻城。
老伯给的盘缠论多不多,论少不少,我在此地找了个偏僻些的干净客栈包了间朝阳的单人小房,便花去一小半。于是弄了套书生旧衣,挑那风花雪月,精巧又不致于太出色的诗词背来,用左手歪歪扭扭默了几首,举袖掩面,找了个经营得不错的私塾卖了。
这是落魄文人干的勾当,我卖文采换些用度,那山羊胡子的老头拿去送人谱曲巴结也好,裱字配画卖钱也好,自有他大大的好处。他给的倒也大方,我准备了五首在袖子里,结果掏了三首得的银子就够了。
后来才发觉,那银子成色不怎么好,用起来要打个八九折。
倒也差不多了。
醒来前已经睡了将近五昼夜。此后,天天如常起身,打坐,室内练习。而后来这闻观楼大厅角落用饭。此地并非最好的茶馆,但是读书人游学子聚得最多,要听天下事,自然这里了。
已经快半个月了。
脸上疤痕淡得快要看不出。镀城降而幕僚四散,倒也有几个以身相殉的。
我在正旁君散出来的殉国消息中听到了皇甫公子的名字,而后听说他去哭了次坟。道什么,“故人之后陨于正旁之疏,归魂之日安有颜面相见……”
那些个说得绘声绘色,嗟叹连连,我在一边听得混身一激灵。
……正旁君毕竟算是又帮了我一次,我想我不介意他借我的衣冠冢一用,为他素来的好名声锦上添花。
这些日子常有梦魇,总是见到火光一片。是梁府主阁的,也是小槐大槐,张家坡的。倒也不像梦到旧事那般揪心,短短的,在眼前闪了会便没了。
中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几百年的纷乱。此世间,似乎也无法避免。五雄十一国,各大势力的旧家尚有不少蓄养奴隶的。
死士便是其中一种……
“小二哥,结帐,另要一斤包子……不,馒头,和半斤酱肉,带走。”
“好叻,一斤包子,半斤酱肉——”
“这位子不用替我留着了。”
“客人,咱这茶馆……”
“你这茶馆当然是好的,只是我要出远门,三年五载不回来了。”
“阿……那客人您一路顺风,平安富贵,衣锦还乡。”
“多谢小二哥,余下的不用给了。平安康乐,天天客满。”
××× ×××
在市上买了驴子。口牙有些老了,身上有犬科动物抓出的旧疤,皮毛自然也不光滑,耳廓被咬掉了半只,不过精神抖擞,肌腱硬朗。
这驴子,狼爪下挣命出来的,不容易惊蹄。竟然还因为买相不好,便宜了几分。
牵着它出了城西门,回头往东边看了眼。
天气清朗,阳光正好。
侧身坐上驴背,轻拍拍它,老驴子通晓人性,不待我抽上一鞭,自个开步往前走了。
不几里,官道过了一座桥。桥下流水潺潺,清可见底。
我摸索了一下自己颈前,摘了那个石头,咬断上头的挂线,扬手将它扔向远远的下游,随手把线系在老侧右边残耳上。
上辈子,这般的石头一白褐一白绿两块,芒和我跑去首饰店激光打的孔,从未离身过。
说来,它们也皆算是以身殉主了。
这次,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罢。
番外 俯瞰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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