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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杂乱的脚步从回廊那头传来,飞娘连忙闪在一边,两个婆子和几个小厮拖着一个蓬头散发的妇人径直向刘恒宇座前蜂拥而去,邹福祥闻声从后台奔过来,口中哭叫,拉着那女子的衣衫,不让前行。小厮恼了,给了他一个嘴巴,把他推在一边,只顾走到布政使面前,将那妇人掼在刘恒宇脚下。
台上意气风发的岳云突然失了准头,对锤耍不成,几乎落在地上。杜风龄一个鹞子翻身,堪堪将失落的大锤抄在手里,扎稳了台步,突兀地亮个相,盯紧刘恒宇脚边的女子望着。锣鼓点像是让人割断了喉咙,跟着猛地停了下来,院子里突来的沉寂反倒吓了众人一跳。
刘恒宇却喝了声彩,笑着对面前不住叩头的邹福祥道:“你教的徒弟,处乱不惊,真是好胆色,不愧是一代名伶,比你可强太多了。”
刘全拍手望台上叫道:“老爷喜欢,怎么不唱了?”
“煞风景。”刘恒宇挥了挥手,“先将这拐带要员家眷出逃的邹福祥下牢。”那女子却突然嘶声胡乱叫了起来,抱着邹福祥的腿痛哭。刘全上前揪住她的头发,任她双脚乱蹬,一直拖到阶下。刘全对着台上冷笑,“我说你们是看戏的,还是唱戏的?”杜风龄松了功架,退了两步,不知是因为油彩还是他的怒血,面颊比原来红得更甚,几乎要滴出血来。“哒、哒……”鼓箭子犹犹豫豫地响了几声,他的目光触及地下那妇人清丽而迷茫的泪眼,猛地哈哈高笑,转起锤来。刘恒宇咽了口唾沫,也坐得直了些。随着锣鼓点越来越热闹,杜风龄的锤也越舞越疾,流星也似在身周飞旋,忽而一道白光冲天而去,比这抛在半空的银锤更白更亮的,是杜风龄手中从锤柄中抽出的短剑。
除了飞娘哽在喉咙里的惊呼,台前台后的人们好像还沉浸在戏中,眼睁睁看着杜风龄从台上一掠而下。短剑是挣破灰茧的飞蛾,好像刘恒宇胸前有一点夺目的光芒,没有半点儿牵挂地直扑过去。
刘恒宇身后的帘子却在此时裂成两半,乌锥一蹿而至,杜风龄全心全意都在刘恒宇身上,没有半分防备,铁锥钉入前胸的那刻,他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人却如被人拦腰斩断了似的,扑通摔在阶下。
帘后是一张端正的脸,杜风龄认得这双安静的眸子:“翟溶?”
寂静的院中只闻“咔嚓”一声轻响,破城锥在杜风龄胸膛中弹出倒刺。飞娘隔了很远,也能听见杜风龄心碎的声音。
“他死得倒舒心快当。”刘恒宇惊魂甫定,颤着声音对从帘后慢慢踱出来的翟溶笑道。
“大盗流星锤伏法啦——”刘全迸出一句欢呼,家人们连忙跟着起哄,各处飞传流星锤杜风龄伏法受死的喜讯。
翟溶俯下身,望着杜风龄脸上一丝讥嘲的微笑,张了张嘴唇,好像叹了口气。“这便散了吧。”刘恒宇站起身来,“福祥班的人拐带要员家眷、行刺朝廷命官,统统收押。”
刘全凑上来道:“老爷,蔻儿姑娘的轿子,连同嫁妆已经到街口了。小红班怎么办?”
“放赏。”刘恒宇道。飞娘闻声上前,绕过杜风龄身下的血泊,哆嗦道:“谢老爷恩典。”她把赏银裹在帕子里,垂首退回后台,将银包扔在浑身颤抖、青筋暴出的韩自在怀里,“收拾东西,出城。”
小红班出刘府角门时,正碰上蔻儿的轿子,刘府纳妾,没有吹打,沙沙的脚步声中,夹杂着蔻儿低低的啜泣。
“蔻儿!蔻儿!”韩自在从车边跑出来,奔向轿子,和蔻儿素来交好的姐妹也跟着跑上前,拉住轿杠,满口叫着:“姐姐,舍不得你。”刘府家丁大哗,轿夫怕他们撞翻了轿子,也停了轿,一窝蜂上前拦他,府门前顿时闹成一团。
“干什么!”刘全出来大喝一声,“刚才是没吓唬住你们不成?”
韩自在这才期期艾艾地松了手,招呼班上的姑娘上车出城。
第六章
刘恒宇得了蔻儿自然十分高兴,给老太太磕头贺寿之后,在书房外厅与翟溶吃酒。饮了几杯之后,刘恒宇叹了口气,道:“翟将军毕竟与杜风龄深交多年,知他心怀愤恨,不惜拼死一搏。这样的人,就算是流配万里,今后也会寻回来报仇,那时更是防不胜防。此一招斩草除根,当真是除去了我心头大患。”
“杜风龄是条铮铮的汉子,文武双全也就罢了,难得人品端正专注。若非他听铁还三挑唆,来盗取夏攸兵器,否则,就算是他将大人一家都劫走了,我也不会伤他半分。”翟溶又看着刘恒宇冷笑,“大人在桐州强占民女、收受贿赂,王上在京城已有耳闻,前两天来信,要我提醒大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