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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两层的竹楼出现在面前。楼前溪水潺潺、翠竹依依,径旁闲花野草长满,春意盎然中自显其清雅。这是唐笑尘专门为她母亲和她建造的“怜叶小筑”。每年春天,唐笑尘做寿之时,母女俩都会来此小住。
正待进门,忽听得环佩声响,屋后松阴下,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手拈着一朵香兰款款而来。但见她比花解语,比玉生香,举手投足之间万种风情流转。更美的是她的眼睛,幽幽深深,如梦如幻,让人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皇甫翩翩慌忙施了个礼,道:“翩翩见过二娘。”
来人一愣,看清皇甫翩翩后,展唇浅笑,微微颔首,轻移莲步,沿着小径姗姗而去。
皇甫翩翩对聚贤庄可谓了若指掌,但这个二娘却是其中一个难解的谜。她只知道她的闺名叫做谢幽娘,嫁与唐笑尘做继室已有十年,生性爱静,不喜多话,常寄情于山水花草,并不插手聚贤庄的事物,深得唐笑尘的宠爱。
这般好颜色,却被养在寂寂的深闺,未免有些可惜。
怀着深深的怜惜,皇甫翩翩掀起斑竹帘儿,走进竹楼。往床上一倒,疲倦地闭上眼睛,整个人渐渐松弛下来。暂时,她还不想整理紊乱的思绪,只想听听风过竹林、鸟叫虫鸣的声音。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化成了一句话在她耳边不停地回响:“听听你的心,听听你的心……”
三月三。
烟波浩淼的洞庭湖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像落叶般来回漂浮。
靠岸泊着的是扁平的渔船,舱内空荡,渔翁正提了装得满满的鱼篓子跳上岸,去换取钱粮。忽然一个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鱼篓子脱手,鱼们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在地上欢快地蹦达。渔翁大声地吆喝、咒骂、不慌不忙地捡拾,在常人手里显得滑不溜秋的鱼儿到了他的手里,就像木头一样老实乖顺。捡完鱼,狠狠地吐口唾沫,搓搓手,提起鱼篓子,踏着很重的步子,依然走得不甚小心。想到上岸后这些调皮的东西能换到热乎乎的烈酒,他不由哼起了极其轻松欢快的小曲。
在浅水处小心翼翼行驶的是还没有招徕到客人的画舸。这类船体积小,装饰得极其华丽。舱内摆着桃木矮几,几上放着羊脂玉的盘儿,内有几个细瓷茶盂,盛着异果;几下摆着两张朱漆圆凳;舱角列着几瓮好酒和一把白铁嵌黄铜的茶壶,要酒要茶,全随客便。舱壁开着小小的窗子,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支起窗来,便能看到船行过处,在积翠凝蓝的江水上泛起细碎的白浪花儿。艄公掌着舵,还能从容地抽出手,擤擤朱砂鼻子;俊俏的艄公娘子机灵地巡视着岸上的人们,将满怀的期望托付在他们身上。
富丽堂皇、气势不凡的画舫则惹人注目地在江心穿行,那是官宦人家或富家子弟才有的气派。脑满肠肥的官员,穿着极其鲜明,手上照例套着一个碧玉扳子;年轻的少爷们长相秀气,脸色苍白,指手划脚间露出被溺爱娇纵的脾性。无一例外的,这些人坐在甲板的靠椅上看风景,或者被当成风景让人看的时候,都不会忘记叫上几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做陪衬。在莺莺燕燕软玉温香的包围中,双眼依然不甚安分地睨视江面,看那素雅的木兰船上,可有偎伴笑、争窈窕的俏皮女郎。
果然有!瞧那只荡桨在画舫右边的小木兰舟上,不就坐着一位美貌妖娆的小娘子吗?
被人误认为妖娆,绝对不是皇甫翩翩想要的。然而,她的的确确变得更有吸引力。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身体已经像少妇般成熟起来;而她那颗徘徊在爱与不爱、是与非之间的心,无暇顾及其他,于是,常常出现在她脸上的便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她自己的不知觉,在别人眼里反而成了一种独特的、动人的魅力。这一切,也许得归功于安戏蝶。
安戏蝶正在另一条木兰舟上,离她不远,眼角一瞥,就能看到唐婉清正坐在他的对面,两人相谈甚欢。
皇甫翩翩并不想看他们,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一瞥再瞥。唐玉清递给她一块糖糕,随手接了,将全付精力集中在细嚼慢咽上。吞下最后一口糖糕,眼角又是一瞥,旁边却没了安戏蝶的踪影。急急地搜寻,四下里顾盼,才发现在她低头吃糖糕的时候,安戏蝶已经将船划到了她的前方。而唐婉清也已经换了位置,和他并肩而坐,不知说到了什么,她笑得花枝乱颤,身子软绵绵地往他身上倚去。
皇甫翩翩的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似的,又堵又闷。低垂眼帘,对着唐玉清道:“玉哥,咱们回去吧。”
“怎么了?”唐玉清注意到她的不适,柔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摇头。纵使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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