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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参议也好,不时来天门扣住上一阵子的董重里也好,看到了就像没看到一样,
没看到时更不想过问。对他们来说,这口水井完全是多余的,洗漱和喝的水都是雪
家烧好送过来的。梅外婆不许王参议像年轻人一样逞强用冷水喝冷水,为此她将系
在摇把上的绳子和水桶都收走了。这天早上的热水是紫玉送来的。紫玉夜里梦见傅
朗西了,特意找个借口来同王参议说说。王参议不想让漂亮女人发现自己嘴里的破
绽,他将紫玉支走,取出满扣假牙,放进漱口杯里洗净。
突然间,荷边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黄水强回来了!正在我家屙肚子!”
王参议来不及戴上假牙:“细菌战终于来了!”
荷边害怕自己再背罪名,更想在常天亮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要王参议快去
将黄水强抓起来。催促之中,荷边亭亭玉立地站在王参议身边寸步不肯离开。荷边
虽然没有紫玉漂亮,一颦一笑也不乏可人之处。王参议宁可暂时不戴假牙,也不想
让她看到离开牙床的假牙是多么丑陋。
没戴假牙的王参议说起话来格外简练。在他的指挥下,段三国迅速集合起几十
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一路上,荷边不停地说,黄水强带人趁黑摸进她家时,口口声
声要吃经饿的东西:“我家哪会有能过夏天的糍粑,攒起来的十几只鸡蛋刚刚送给
了常天亮,只有一块腊肉吊在屋梁上,想取下来就得兴师动众去别人家里借梯子!
我在灶前灶后忙着煮饭时,黄水强他们就开始轮番往屋后的厕所里跑。一锅糯
米饭刚做好,刚刚还是活蹦乱跳的三个男人竟然像阊了血的女人,莫说站起来,站
在那里也得弯着腰。“荷边的话让操着各式各样利器的男人少了许多担心,一群人
气势汹汹地杀进荷边家里,三碗糯米饭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人却不见了。
盛夏即将过去,山坡上,大片的马尾松被松毛虫咬得像是被野火烧过。一摊比
一摊稀薄的粪便在阳光的直射下散发出阵阵恶臭,这样的搜索并不难,难的是小心
地绕过那些可能沾染了粪便的草木。王参议总在看怀表上的时间,上午十点二十分,
树林中有人喊叫:“这里有一个死人!”一个小时后,第二具尸体也找到了。
黄水强的逃跑路线有些与众不同,他不往没人的地方躲,反而往镇上走,因为
生命力的衰竭,他最终倒在观测室外。正在记录百页箱内气温的雪柠听到动静,气
息微微的黄水强用尽最后力气说了两个字。王参议赶来时,黄水强似乎还想睁开眼
皮,这已经是他一生中最后的动作了。面对一个人最后的挣扎,只有雪柠能够做出
准确的解释。黄水强是想将先前说过的两个字重复一遍:“霍乱!”对三具尸体的
彻底检查是由梅外婆亲手完成的,死亡原因都是由于恶性腹泻导致的脱水。
梅外婆断言:“他们死于霍乱!”这个词像幽灵一样笼罩了西河两岸。
梅外婆伸出食指凭空画了一个圈。没过多久,荷边家矮小的房舍就被焚为灰烬。
由此引发的燎天大火,沿着黄水强他们的足迹烧透了两座山坡。曾经学过的《细菌
学课程》,被梅外婆一点点地从记忆中找回来:在教授霍乱学说的相关篇章里,有
两个病例是在实验室条件下死亡的。黄水强等人的死亡速度只比实验室条件下的理
论死亡速度稍慢一点。王参议将梅外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铭记在心,当他痛心疾首
地通知所有相关人员,并恳请他们伸出援助之手时,早就忘了自己已经没有假牙可
戴。
王参议在楼上打电话,段三国在楼下教训一镇和一县。一镇和一县都不怕段三
国,虽然被罚跪在地上,他们还嬉笑着说,王参议打电话的声音像是嘴里含着一根
蔫巴巴的卵子。王参议的假牙被一镇和一县玩丢了。在同段三国商量抓捕黄水强时,
王参议那副没戴假牙的样子引起一镇的好奇,大人们刚刚出门,一镇就带上一县,
摸进白雀园,轻而易举地拿到泡在漱口杯里的假牙,放在下巴上装怪物吓唬别的孩
子。“这是王参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