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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致治双手抱臂,眉间闪过一丝脆弱。
任亦想或许看错。即使没有,也不关他的事。
“你会离开这里吗?”
他惊愕地回头,只有应致治纹丝不动的背影。大概这才是真正听错,任亦摇摇头,免得自作多情。
Auther没有回来。他盯着旁边的空床胡思乱想。
凌晨,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轻轻地,往浴室中去。任亦陷在被子中,翻了个身。花洒声响起来,不知过了多些时候,又停止。然后是逐渐靠近的动静。
有人在床头凝视着。他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伸手去够,那形象却雾一般消散了。一只手抚上来,摸的哪里都不甚明晰。任亦予取予求,那形象于是回来。
清晨醒来,梦见什么尽数忘了,遗留下来不绝如缕的压抑感。从洗漱间出来,看到Auther同昨晚一模一样的空床,生出不好的预感。
从楼梯上下来,停在半途。同往常的一样,Carl坐在沙发上翻报纸,不时抖动两下,发出锐利的声响。应致治从橱柜中取出一大盒牛奶,依次倒进玻璃杯中。应琴手里拿着撕开的信件,已经走到沙发和饭桌的正中间。这时候,Auther刚刚踏入大门,稍显疲惫,胡子都变的杂乱起来。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走完剩下的阶梯,来到餐桌旁边。应琴恰好看完手中的东西,他们面对着面。
木质餐桌上叠放着三四本时尚杂志。任亦只来得及瞥见封面上是容貌艳丽的女星同一张猩红嘴唇。
整个房间是极其安静的,他却因为彻底懵住而完全没有感受到。
应致治的手捏着牛奶盒停在半空中,Auther喊了一声‘亦’后急忙赶上前来,连Carl都站起来迅速靠近。
砖一样的杂志,以令人描述不出的角度和速度砸在任亦的额头。一瞬间,所有的认知都如同保龄球般摇摇欲坠。眼前发黑,他不知道应琴发难的原因,却几乎要为她的全垒打拍手庆祝了。等到眩晕过去,心中变的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妈妈,你不要这样。”Auther是所有人中最积极拉着应琴后退的。他以难以拒绝的强硬态度夺过她手中的信封,看都没看,便塞进牛仔裤的后口袋,接着走到任亦这边来。毫无疑问,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心知肚明。
Carl接着他拉住应琴,她看上去是更为崩溃的那一个。
任亦克制着不去摸那块火辣辣的地方,他绝不示弱。
“到底是怎么了?”Carl意识到了应琴的不同寻常。
她指着任亦——因为气极反而平静,说:“请你滚出去。”
泪水违背意愿迅速充满眼眶。他的母亲对他说,“Please, go out”。Auther追着他出来,推搡间,已经离开那座房子很远。马路宽阔、笔直,延伸到远方,阳光耀眼而华丽,却是虚假的。12月的早晨,已经很冷。身体里四处漏着风,一瞬间冷却下来。
“给我。”
“你冷静一点。”
任亦心想他已经足够冷静。“你说的对,周末之前,照片回来。”
Auther举起两只手掌,虚抵在他胸前,是一种低声下气的表示,“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他敢肯定这是Auther对他说的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扯开嘴角,发现笑起来并不像想象中艰难,“没关系。”
Auther的脸色又难看一分。
“照片给我吧。你想收藏么?”
任亦猛然上前,环住他的身体,从他身后抽出信封。一沓照片,一张未落,再次提醒着他不知道的所有细节。
Auther掰过他的肩,迫使他看着自己,“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很懊恼,因为完全不知道怎样使自己更为可信。
“你不用对我解释。”任亦稍一挣扎,那钳制便自动瓦解,他很勇敢地往回走。重击已经落下,原地亦无可畏惧。影子在前方,拉的一个半人长。
应琴和Carl没了踪影,应致治坐在饭桌旁,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叉子,戳着煎蛋的黄心,举在半空中。二人没想理他,但是他说,“照片看到了?”
还有谁不知道这件恶心的事吗。任亦如他所愿,朝饭桌走过去,问,“你怎么知道?”整个空间死一样的寂静,在他看来反而有些不同,是一种水一样的平静罢了。
“我拍的。”应致治做了一个按快门的姿势,配合着发出‘卡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