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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庆元见状道:“宋大人不要误会,咱们议和并非是怕了倭贼,只是不愿我天兵和朝鲜人民多有损伤而已。封贡么,随便封他们首领一个虚名儿就是了,两国贸易也可以商量。要说打仗,无非是为了赶倭人下海,如今能用议和达成同样的目的,又有何不可呢?”
见宋应昌有些动容,侯庆元又苦口婆心地道:“这次出兵,咱们勤数道之师,力克平壤,又收复了开城,把倭人侵占的大半江山手把手地交还给朝鲜,藩邦上下对我国是感激不尽!宋大人,你说我国和倭贼有什么势不两立的地方,这次完全是为了藩邦的安危,才仗义出兵啊,可说是仁至义尽。俗话说得好,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既然倭人肯议和,通过和谈让倭人退出朝鲜,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
“可是,现在倭贼粮道被断,军心浮动,只要咱们坚持打下去,相信一定会打败他们的,到那时一劳永逸岂不是更好?”
听宋应昌如此说,侯庆元站起身来,一摊双手苦着脸道:“话说得容易,战事拖得久了,这钱可花不起啊!二位,你们算算看,一尊大将军炮折银价8000两,120尊炮得多少钱?还有灭虏炮、虎蹲炮、鸟铳、火铳呢?35000名士兵,一月光饷银就得13000两、粮草价6000两,打上半年,这军费又得多少钱?这还是小数目,如果战事激烈,消耗的弹丸箭矢要不要花钱买?士兵的四季征衣、治伤病的药要不要花钱买?这都是钱啊!不瞒二位说,石星大人在朝廷上汇报东征花费时,圣上听得汗都要下来了。”
侯庆元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咱今天说句贴己话,说完可就完了,谁都不能和外人说啊!逆臣张居正在世时,圣上可是过够了苦日子,连赏赐宫女的钱都要打欠条,到后来见着人家小姑娘赶紧得躲着走,生怕来向自己讨要。所以现在圣上亲政近10年,对钱财一道看得极重,东征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现在有议和的希望,咱们做臣子的再不识趣,偏要逼着圣上掏钱打仗,恐怕将来祸事不小啊!”
听他这么一说,宋应昌心中暗惊,明朝后期党争不断,大臣之前互相攻击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如果因为这事让皇帝心里有了猜忌,将来万一有个好歹,怕是真的没处说话了。再者说联军主力不过三五万人,对阵逾10万倭军,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若战事持久不决,到时反而受人与柄。想到这里,宋应昌犹豫道:“那么,依庆元兄的意思,该如何应对呢?”
侯庆元笑道:“这还不好办?议和是朝廷的主意,既然说要议和,大人就上道折子说议和亦可,不就结了吗?至于最后是战是和,自有朝廷公议,和大人无关。”
“说的也是,那我就去和李提督说明其中利害,一边整顿军马,一边争取用议和的方式早日结束战事。”宋应昌点头道。袁坤仪和侯庆元听了相视一笑,心中颇为欢畅。
3月10日,宋应昌递奏折至兵部,言“王京敌众城坚,道路艰难,我军急切不可下,闻倭人欲求和封贡而去,不若派得力使者与之斡旋,因势导以复王京,得寸之朝鲜之寸也”。
3月18日,神宗皇帝闻奏并听取了朝议后,复旨道:“计兵势即微,而事机复左,孰若假此退贼,可不复血刃,免我天朝将士劳苦,倭如恭顺,赦不穷追。”钦准了和谈的要求。并按石星的意思,派‘熟知倭事’的游击将军沈惟敬办理前期议和事务。
3月25日,沈惟敬回到平壤,宋应昌命其与游击将军周弘谟同去王京和日军交涉议和,并嘱咐道:“此间和议,汝既专主。我不当欺朝鲜,亦不敢诬朝廷,你须率策士5人领倭众归日本,受关白降书以来。我得此然后转奏请旨,封关白为王,使之进贡。”
沈惟敬这一去免不得又大肆表功,受了小西行长并宇喜多秀家金银若干,最后双方达成意向:四月初八之前,日军献王京,返王子,如约,则明军罢战,任其东归。大明天子封平秀吉为王,秀吉以下诸将均有诰封,两国贸易待退兵后协商。
明廷的君臣对于中日交往的历史非常清楚,一切都有档案可查,知道封某某的日本王,是个空名义,不起任何作用,充其量是睦邻的手段而已;不过明廷对日本现在的情况很陌生,只知道日本的最高领袖是太阁丰臣秀吉,而太阁是何官职,有什么出典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在宫廷档案中记载日本以前似乎另外有王,现时是否仍在,也茫然不明,由于语言上的隔阂,无从探悉。经过多方考虑,明廷认为抄袭老文章,绝不会有错,于是决定封秀吉为日本国王。明朝向来奉行海禁政策,此次允许协商贸易,在神宗皇帝看来也算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