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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去处。要想活下去,只有离开或者外出讨饭。他四处打探,意外地听说了子午岭。他选择了逃亡。
崔长生没有忘记能使他快乐又能给他们家带来粮食和钱财的李德民,不惜气力从崔家塬子跑到李家坪,又是道歉又是陪不是,希望李德民父子不计前嫌,并保证不再欺负他们。知道李德民父子不再回去时,他寻衅闹事,又一次借口玩耍使李拴柱差一点丢掉性命。
急剧而狂妄的狗吠惊醒了李德民。他艰难地从痛苦的回忆中回到现实,看见三条狂妄无比的大狼狗向他扑来,只好用准备送给崔明仁的两只老母鸡抵挡着。老母鸡拼命的尖叫和拍打着的翅膀使三条财主家的狗不明白他手里的工具,狂吠却不敢上前撕咬。
“这不是德民吗,你咋被狗困住了?”随着一声高傲中含着蔑视的问候,狂妄的狗夹着尾巴不知去向。一位头戴狐皮圆帽,身穿狐皮大衣,手拿拐杖,脚蹬黑绒布棉鞋的老人出现在李德民面前。李德民被眼前衣着出众的人惊呆了。世间咋会有这样高贵的人知道他的姓名?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尽力转动着并不灵活的头脑,回想着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的文明人的姓名。他对有钱有势的富人没有多少记忆,他的记忆里最多的是衣着不整、满身尘土、举止粗糙的种地人啊。他熟知的最有钱的人是他要找的崔明仁。崔明仁没有眼前这个人的派头和举止呀。李德民没有认出崔明仁,没有认出曾经为之卖命的东家。
“你看啥啊?”崔明仁为李德民没有认出他而深感高兴。李德民满含敬畏的眼神,让他看到了自己的高贵和力量,看到了自己的地位和财富。曾经与他一起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长工都没有认出他来,可见他确实高贵了,富有了,变化了。他为自己的变化而高兴,为自己身上显现出的富有而高兴,为可怜的曾经与他生活多年却没有长进的长工而惋惜。如果被以前的长工认识出来,不就说明自己没有变化吗?
“哦,是老东家呀!”李德民更加吃惊。多年没有见面的东家高贵了也苍老了。穿着厚实华丽、举止优雅高贵的东家没有了当年的劲头和气力,盛气凌人的架势中满含岁月的沧桑和无奈,虚浮夸大的神气中满含做作和虚假,帽沿下露出的白发昭示着岁月的痕迹和无情,弓着的脊背显示出为发家致富而透支的气血和心力。高大威猛的崔明仁不见了,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剩下的只是一副装裹在华丽和与众不同的衣服里的空壳。傲慢的口气明显地暴露了他的无奈,强装作势的模样更加证明了他的虚假,气喘吁吁的谈吐揭示了他心力的不足。两个曾经一起起早贪黑多年的人的对视中,崔明仁明显没有了过去的力量和心计,没有了往日的志气和勇敢。李德民强装笑脸,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东家”。一个穷苦百姓,一个靠种地为生的农民能咋办?何况还要求东家办事,不能不陪上笑脸,不能不低三下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崔明仁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过早地把这个曾经喜欢却又离他而去的长工从尴尬中解救出来。眼前这个人是个有用却又无用的可怜人,用一辈子最好的年华给别人下苦,却没有得到土地和财富,也没有得到安宁与幸福。崔明仁从李德民手里提着的两只老母鸡和见到自己时的谦恭中感到了自己的尊贵,明白了李德民回来的目的,“不会有啥好事情。是不是没有办法生活,又回来求我来了?”他先入为主,高声叫着李德民的名字,问长问短,不给李德民说话和表达来意的机会。崔明仁精神焕发,尽力挺直腰杆,用不可一世的口吻问:“当初你要走,我咋拦也拦不住。现在生活咋样?发财了吧?不会给别人扛长工吧?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来看我?你来找我,又有啥事情?娃娃们长大了,事情由他们做主,我不管了。我现在老了,啥事情也不管了。你找我也没有用,一切都由孩子们说了算了,我管不了。”
李德民看着衣冠楚楚的崔明仁,无话可说。崔明仁不听他说明来意和原委就开口拒绝他,甚至没有让他开口的意思。崔明仁不听他说话,不希望他说话,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崔明仁的意图很明显,也很清楚。过去几十年的心血在崔明仁心目中一文不值。他是崔明仁使唤过的一头牲口甚至还不如一头牲口,崔明仁用完他,就把他当作垃圾一样抛弃了。李德民看着崔明仁硬撑着的身躯和不断线的言语,心底里发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哀,“富人的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呀,哪里还有穷人过的日子啊!”
李德民的悲涕没有赢得崔明仁的同情,相反使他从心底里感到高兴。看见老长工回来求自己办事又无法表达来意,崔明仁心里有老猫抓住小老鼠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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