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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既想要学校影响社会,又要把影响限制在思想学术范围内,同政治拉开距离,这在中国的现实中,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更复杂的是,到最关键的时候,连蔡元培自己也要发动学生去干预政治。根据现在看到的材料,当中国在巴黎和会的外交谈判中失利时,蔡元培一反常态,在1919年5月2日就召集学生开会,说这是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号召大家起来奋起救国。当天晚上,外交部长秘密派人告诉蔡元培,当时的国务总理已决定要中国代表团在巴黎和会上签字。情况万分危急,蔡元培唯一的办法就是靠学生起来唤醒民众,于是当夜召集学生代表开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紧接着又召集北大教职员开会,一致决定支持学生运动,对学生行动不加阻挠,其实是鼓励学生上街游行,最后就发生了五四爱国运动。在某种程度上,五四运动这把火是蔡元培点起来的,尽管这是违背他的初衷,不得已而为之的。因此,完全可以理解当学生被捕时蔡元培内心的痛苦,他显然有一种内疚感,万一学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不是辞职的问题了。良知与责任使他必须挺身而出,保护学生。但是,当学生一旦被释放,他就立刻提出“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在《告北京大学学生暨全国学生联合会书》中重申“以研究学问为第一责任”,“使大学为最高文化中心”,并告诫学生:“诸君唤醒国民之任务,至矣,尽矣,无以复加矣”,万不可为“参加大多数国民政治运动之故而绝对牺牲”自己的学业,要求学生回到课堂埋头读书。蔡元培:《告北京大学学生暨全国学生联合会书》,《蔡孑民先生言行录》,页190—191。但学生并不是可以要救国就去救国,要读书就立刻回来读书的,蔡校长再有威信,想招之而来,挥之而去也是不可能的:这是蔡元培教育理念的矛盾使他陷入了困境。另一方面,五四运动发生以后,当时政府###即通令各校对学生要严尽管理之责,稍有不遵守约束者,应即以教训,不得姑息。蔡元培固然没有听从###的指令,但仍然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的。更重要的是,蔡元培作为北大一校之长,他还有另一层考虑。据蒋梦麟回忆,他当时担心“今后将不容易维持秩序,因为学生很可能因为胜利而陶醉。他们既然尝到权力的滋味,以后他们的欲望恐怕难以满足了”蒋梦麟:《西潮》,收入《西潮·新潮》,岳麓书社,2000年,页125—126。。后来蔡元培离开北大,学生竭力挽留;当时他的老朋友也劝他不要回来,说现在学生“气焰过盛”,将来很难“纳之轨范”。张菊生致蔡元康函,转引自高平叔:《蔡元培年谱长编》中册,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页221。蔡元培自己则从大家的挽留中,发现事情似乎成了“有蔡元培就有北大精神,没有蔡元培就没有北大精神”,校长个人的进退可以影响整个学校的存在与面貌,在蔡元培看来是不可取的。正是从以上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对学生的控制,二是着眼学校的根本发展,蔡元培感到了建立一个比较稳定的秩序和完备组织系统、规范的重要与迫切;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要进行学校体制的建设。其首要任务就是把学生拉回校园专心读书,不要总是参与外面的政治活动;另一方面则要加以制度与纪律的约束。由此形成了在五四之后蔡元培治理北大的战略思想和基本方针,即要把北大引向学院化与体制化的轨道。这可能是必要与合理的,但体制化的过程也就是一种新的权力关系的确定,建立秩序的过程,也就必然要与学生发生一定的冲突。如前述蒋梦麟的回忆,他最担心的就是不易维持纪律,学生难以纳入规范。讲义风潮之所以引起蔡元培如此强烈的反应,并且要采取这么强硬的态度,就是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关乎能否维护他的校长权威,更关乎他的将北大,特别是学生纳入学院化体制的大局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北京大学教授的不同选择(7)
那么,五四以后,北大学生的状态如何,有什么样的动向与选择呢?
这里再讲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蔡校长回来后,全校师生开了一个欢迎大会,北大学生运动领袖,也是著名的演讲家,一个叫方豪的学生,作了一篇热情洋溢的演讲——
回忆返里之日,人争走相问曰:“蔡校长返校乎?”生等叹大学前途,每悲不能答。今先生返矣,大学新纪元作矣!生等新生命诞矣!生等于此有无穷之欢乐,无限之兴奋,祝先生健康!大学万岁!
接着,他又说了一段话——
昔者,先生之治大学者以兼收并容,训学生者以力争报国。生等亦深信大学生之贡献,在增进世界文化,以谋人类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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