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页)
特地从扬州带回来的珍味,可得趁鲜吃完,放久就不好了。大家还吃得惯吗?”
米大娘闻言,又一阵好念——
“哎,本来吃得还满好的,听到那个捞啥子燕窝一两就要十来两银子,大伙整晚唏哩呼噜吃掉的居然就要上千两,吓得咧!结果你带回来的东西也没人敢动啦,怕一个不小心又吃掉几十两、几百两的银子。我说,扬州人都是这么挥霍的吗?不怕吃垮的吗?”很快忘掉方才闲谈的话题,就要抱怨起女儿的挥霍无度。
而这,正是米素馨所需要的。一颗经历长途旅行才回到家乡的心,正疲惫着,不宜立即添上纷乱。关于他的事,容她日后再细细想起吧,或,再也不必想起。
“娘,食物本来就是给人吃的,吃得开怀最重要,您又何苦斤斤计较着价钱呢?给自己找麻烦不是?我肚子呱呱叫啦,走!咱们吃好料的去。”
米大娘由着女儿带出房门,嘴上一直在念着:
“什么叫斤斤计较?你现在带着霖儿,孤儿寡母俩的,以后没个男人担待,要省吃节用些,可别像以前那样挥霍无度啦!知道吗?金山银山也禁不起你这样花用的。我说女儿,你是听到没有?笑?你别以为傻笑就可以作数,你要听进去呀!还有,听说你要买屋,家里房间这么多,你买屋做什么?这你可得好好对我解释解释了……”
米大娘念了一路,也不期望女儿认真响应她什么,因为她这心肝女儿哪,正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仅双手合抱住她,更把整张脸埋在她肩颈里。这样依恋的姿态,把米大娘的心都给融得化成水啦。
“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总算是回来啦……”念着念着,最后也不知怎地,就变成母女俩抱成一团,为着这一生还能相见、还能团聚而感动着。
回来了。她回来了。
米素馨的丈夫在两年前的秋天病故。
她的丈夫金延年向来就不是健壮的身子底,总是大病小病不断,尤其容易得风寒,一染病就不容易痊愈。终于在前年的秋天一病不起,不到三十岁就亡故了。
好友方菲与丈夫金延年的先后病逝,让米素馨决定离开扬州,回到故乡过日子,打算一生就这样终老。不理会扬州那边的旁亲还在为着金家的财产争吵不休;她不争,她退出,带着孩子与几个打发不掉、坚持要服侍他们母子俩到老死的忠仆回到荒凉的大西方。
她没有预期会再遇到严峻,甚至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想起这个名字。他已经是她的过去——未婚之前的过去。
当年毅然决然听从方菲的建议,嫁给金延年,与她共侍一夫,就是为了可以教自己彻底断了对严峻的情意。相思,与君绝。
既是不愿再相思,那就断绝到底。
回到故乡,是因为她的亲人在这里,也是丈夫临终时的建议。她想家,所以她听从了。
曾经是西部第三昌户的严家,如今风光不再,她一点也不意外。九年前严峻便对她说过,严家这一代子孙只会争产,不事生产,早晚要落败。她也知道,回到老家,定会与严家的人遇上,毕竟他们家与严家的渊源很深,就算现在哥哥、姊夫都出来自己做生意了,两家的情谊还是在的。因为爹与老爷子是好朋友呀……
只是她没想到……
“娘,大老爷为什么会住在我们家?还有,老爷子怎么会病得形销骨立成这样?”就算严家已经不再是陇地第三昌户,但到底也还算是殷富,肯定不缺房子住的,怎么会搬到她家来了?而记忆中硬朗的老爷子,竟会虚弱成这样,更教她震惊不已。
回家五天,前几天忙着睡掉长途旅行后的一身疲惫,后来天天往外跑,看屋买屋,很快决定,现在交给下面的人盯着装修工作;虽然有人在盯着,但她还是得去看前看后,随时提供意见,务必给孩子打造出一个适合居住玩耍的环境。忙着忙着,一直没太多时间留在家里闲话家常,结果才会在今天被吓到——看到严家大老爷穿着随意地端坐在她家客厅,一手早茶,一手还捻着颗棋子,正惬意的与她家阿爹下棋呢。
无比震惊的她都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严家大老爷抓到跟前训斥了一顿。内容不外是:训她逃婚的行径,训她不该自毁名节,真不想嫁他那不成材的儿子,说一声就好了,坏自己名声又何苦?后来训着训着,想到了现下自家里的鸡飞狗跳情况,忍不住眼泛泪光,以“也许你没嫁进来才是福气,看看那些不成材的东西,把一个家搞成什么样子!”这句话作结。然后愈想愈气,气得咳嗽连连,坐也坐不住,棋也下不了,被扶回房休息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