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1/4 页)
炎日冉冉,热风灼人。
一个十一二岁、眉目清秀的少年,背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青色篦篓,骑着一匹枣红烈马,在街市呼啸而过。路人纷纷躲避,狼狈不堪,一条井然有序的青石街道,变成了乱哄哄的菜市场。有外县来的客商出言埋怨,只张了张口,便被身旁的本乡人把嘴捂住。
“嘘,是林三公子。”
简单的一句话,道明了骑马少年的来历,正是乐陵太守林准之的第三子,乐陵郡有名的小霸王林飞。
林准之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早夭,次子林云今年已二十岁,官拜承务郎,第三子林飞年纪虽小,名气却最大,时人以三公子尊称。
林飞纵马赶回家中,不待马蹄踏地,伸手在鞍上一拍,身子便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踩在地面,这一慕恰好被出府送客的老管家看见,惊得老人连忙叫道:“三少爷,老爷说了许多次,不许你这样下马。”话音未落,林飞已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林飞穿堂过廊,直奔自己住的院落而去,背上的篦篓上下幌动,发出吱呀的声响,看上去有些重量,他一口气跑了几十步,额头已浸出细小汗珠,终于在一条甬道的尽头停下,伸手推开院门。门后是一个小庭院,颇为空旷,角落放着六七个颜色大小不同的篦篓。
他放下篦篓,从屋内取出一盘细点和一个三尺高宽的细孔铁网,将铁网罩住篦篓,绕着铁网转了一圈,发现网箍和地面并无丝毫缝隙,才伸手提起铁网上的一根横栓,露出一个小口,伸手进去把篦篓颈口的绳索拉开,然后立刻把手缩回,放下横栓,只听见咄喇一窜连响,从篓口钻出一只只宽翅尖头的褐色蝗虫,源源不绝,短短时间内已爬满整张铁网,密如蚁群,至少有几百只。
此时正是六月,气候酷热,冀州各地旱情严重,乐陵郡也在其中,旱灾过后,又是蝗灾,把乐陵境内的庄稼灌木啃得一干二净,仍然没有退去的迹象。
林飞从小调皮捣蛋,常常和人打架,无奈武艺未精,年纪又小,力气不及对头,打十回,有七八回都是输的,于是学了些旁门左道的伎俩,经常捣鼓些古怪物事出来害人,这么一来,倒是打十次赢九次,人人都怕他。他本一直是捉些小青蛙小蜘蛛来做实验,恰逢蝗虫入境,青蛙蜘蛛也怕了这扑天盖地的蝗虫,藏了个无影无踪,林飞坐不住,便去捉了这些蝗虫回来试药。
他一面吃着点心,一面观察铁网中的蝗虫,等蝗虫蹦得累了,才拍拍手,去屋内取出一个大竹蓝,蓝内装着许多颜色大小各不相同的瓷瓶和瓷碟。他取出瓷碟,一一放在地上,又打开瓷瓶盖子,倾斜着瓷瓶往碟内倒出一撮撮粉末,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的将几十个瓷瓶内的粉末都倒在碟中,或取水融合粉末、或用火烧烤粉末,发出缕缕青烟,又或者将粉末掺杂在嫩叶中,折腾了半晌,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提起网上的横栓,捉住一只正往外窜的蝗虫。
蝗虫频频震翅,林飞暗道:“蝗虫兄,你死期到啦。”两指捏住蝗虫,让它去嗅那粉末灼烧后散发出的青烟,蝗虫安然无恙,林飞耐心的熏了它一会,依旧无事,呸的一声,把这碟粉末全部倒进身旁一个挖好的土坑。又按着蝗虫的头,逼它去啃嫩叶,蝗虫吃了几口,身子猛烈一抖,转眼间已经变成了一条虫尸,林飞哈哈一笑,扔了死去的蝗虫,又去篓中抓第二只。
浑然忘我的忙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庭院中满地都是死去的蝗虫,密密麻麻难以计数,死法千奇百怪,有抽搐而死,有溃烂而亡,也有许多是被肢解了身体,肠穿肚烂而死,一眼看去,颇为骇人。
忽听一声鸡叫,林飞侧头去看,原来是只大公鸡吃了地上的死虫,被毒死了。林飞甚是满意,从地上拿起两只瓷瓶塞进衣内,其余的瓷瓶都扫进坑中用土掩埋妥当。看了看红日,嘀咕道:“既然已经把药炼好,家中不可久留,以免爹回来后抓我一齐吃饭,三十六计第一计,赶快溜人!”也不理满地的死虫,冲出院落,从西园后门偷偷溜出了家,恰好看见林准之踏进府门,不禁拍了拍胸口,暗叫:“好险!”
“三爷,可让兄弟们好等。”林飞穿过几条街道,在一处巷口停下,巷内窜出几个衣着显贵的少年,朝林飞弯腰作揖。
“那群乌龟的行踪,都瞧清楚了没有。”林飞炼了新药,恨不得立刻用来整人。
一名少年点头哈腰的道:“赵蟠进了烟波街,其余几个都在家躲着哩。”
烟波街是乐陵城中富贵头等风流之地,烟馆妓馆林立。林飞带着几个小兄弟刚在街口露面,倚翠楼的龟奴眼尖手快,赶在其他几家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