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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用祈求的眼光看她,低唤了一声:
“妈!”慕裳身不由己的站住了,对寒山说:
“你先在客厅坐一下,我马上就来!”
“好!”寒山退出了卧室。慕裳又折回到床边,望著女儿。雨婷静静的看著她,那玲珑剔透的眸子似乎在清楚的诉说著:别骗我!妈!我活不了多久了。蓦然间,她心头大痛,坐在床旁,雨婷一下子就跳起来,用双手紧紧的搂住了母亲的脖子,她那细弱的胳臂把慕裳紧箍著,她的面颊依偎著她,在慕裳耳边悲切的低语:“妈,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如果我走了,谁再能陪伴你,谁唱歌给你听?”“噢!”慕裳悲呼,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了。“雨婷,不要这样说,不会的,决不会的!夏大夫已经答应了我们,他会治好你!”雨婷躺回到床上,她的眼光清亮如水。
“妈妈,”她柔声说:“你和我都知道,夏大夫是个好医生,可是,他并不是上帝。”“不!”慕裳用手遮住了眼睛,无助的低语:“不!他会治好你,他答应过的,他会,他答应过的!”
雨婷把头转向了一边,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可怜的妈妈!”她耳语般的说了句。
成串的泪珠从慕裳眼里滚了出来,可怜的妈妈!那孩子心中从没有自己,每次生病,她咬住牙忍住疼痛,只是用歉然的眼光看她。可怜的妈妈!她那善良的、柔顺的心中,只有她那可怜的妈妈!她不可怜自己,她不感怀自伤,在被病魔一连串折磨的岁月里,她那纯洁的心灵中,只有她的母亲!她用手背拭去泪痕,再看雨婷,她阖著眼睛,长睫毛细细的垂著,似乎睡著了。她在床边再默立了片刻,听著雨婷那并不均匀的呼吸声,她觉得那孩子几乎连呼吸都不胜负荷,这感觉更深更尖锐的刺痛了她。俯下头去,她在雨婷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那孩子微微的翻了个身,嘴里在喃喃呓语:
“妈,我陪你………你不要哭,我陪你………”
慕裳闭了闭眼睛,牙齿紧咬著下嘴唇。片刻,她才能平定自己的情绪,轻轻的站起身来,轻轻的走到窗前,她轻轻的关上窗子,又轻轻的放下窗帘,再轻轻的走到门边。对雨婷再投去一个依恋的注视,她终于轻轻的走出了房间。
夏寒山正在客厅中踱来踱去,手里燃著一支烟,他微锁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喷著烟雾,似乎被某个难题深深的困扰著。杜慕裳走近了他。他站定了,他的眼光锐利的注视著她,这对眼睛是严厉的,是洞烛一切的。“你哭过了。”他说。她用哀愁的眼光看他,想著雨婷的话:妈妈,你和我都知道,夏大夫是个好医生,但是,他并不是上帝。她眨动眼帘,深深的凝视他,挺了挺背脊,她坚强的昂起下巴,哑声说:“告诉我实话,她还能活多久?”
他在身边的烟灰缸里熄灭了烟蒂,凝视著她。她并不比念苹年轻,也不见得比念苹美丽,他模糊的想著。可是,她那挺直的背脊,那微微上昂的下巴,那哀愁而动人的眼睛,以及那种把命运放在他手中似的依赖,和努力想维持自己坚强的那种神气……在在都构成一种莫名其妙的,强大的引力,把他给牢牢的吸住了。一个受难的母亲,一个孤独的女人,一个可怜的灵魂,一个勇敢的生命……他想得出神了。
他的沉默使她心惊肉跳,不祥的预感从头到脚的包围住了她。她的声音簌簌发抖:
“那么,我猜想的是真的了?”她问:“你一直在安慰我,一直在骗我了?事实上,她是活不久了,是吗?”她咬紧牙关,从齿缝中说:“告诉我实话,我一生,什么打击都受过了,我挺得住!可是,你必须告诉我实话!”
他紧盯著她。“你不信任我?”他终于开了口:“我说过,我会治好她!”
她目不转睛的看著他。他说得多坚决,多有份量,多有把握!上帝的声音,也不过是如此了。她眼中又浮起了泪痕,透过泪雾,他那坚定的面庞似乎是个发光体,上帝的脸,也不过是如此了。她几乎想屈膝跪下去,想谦卑的跪下去………他忽然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上帝的手,也不过是如此了。“过来!”他命令的说,把她拉到沙发前面。“坐下!”他简短的说。她被动的坐在沙发里,被动的望著他。
他把自己的医药箱拿了过来,放在咖啡桌上,他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大叠X光的照片,又取出了一大叠的病历资料和检验报告。他把这些东西摊开在桌面上,回头望著她,清晰的、稳定的、强而有力的说:
“让我明白的告诉你,我已经把雨婷历年来的病历都调出来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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