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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被子没有叠,简单拉平铺在床上,枕头边放著随意折了几下的睡衣。
书桌上摊著一本极厚的书,笔记写了一半,钢笔没扣笔帽横在一边。
安平的呼吸越来越急。他又跑到衣橱跟前,急切地拉开橱门。
裴宿恒的衣服紧巴巴地挤挂在一侧,留出一大块空间,正正堂堂摆著那副以自己为主人公的油画。油画极用心地装裱过了,画框外还覆著一层薄膜,四角包裹著防震海绵。
那青年,原是没打算长久离开的。
眼眶兀地涌起一股潮热。安平捂住嘴後退两步,忽地转过身去。
他对著墙壁吸了两口气,用衣袖抹把脸,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房东续了租约。
主人并没有决定离去,他自是毫无权利处置别人的物品。
身上忽然干劲十足。
安平挽起袖子把门窗都打开通风,把那些过期变质的零食收进垃圾袋,然後又把杂志、画笔、口杯都规整到原位,脏衣服扔进洗衣篮。床单被套换下来塞进洗衣机。书桌收拾整齐,地板打扫干净。
房间里料理妥当,再把院子里的杂草都清理出来,月季花旁边围著的砖块也敲紧了。
安平忙碌的兴致勃勃,全然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等里里外外都洁净顺眼了,太阳已沈到地平线以下。
他站起身,前後环顾自己半天的劳动果实,胸口像开满了芳香豔丽的鲜花,甜丝丝的味道沁入心脾。
这时安平才觉出累,肩膀胀痛双腿酸软,一步都不想多走。
他脱掉沾了灰的外套,还没细想就走到卧室里,身体一歪躺倒在床上。
新换的床单有裴宿恒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地很好闻。现在这味道似乎还有了催眠效果,头一沾枕头,眼皮就睁不开了。
迷迷蒙蒙觉得自己似要睡著了,挣扎著想爬起来,腿脚却动不了。安平闷哼一声,侧过身子彻底沈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梦里他闻到了一股很诱人的饭菜香气,饿了许久的肚子,被勾引的咕咕叫。
他张开眼睛,脑子晕晕地发胀,像裹了透一只明的塑胶袋子。摇曳的视线里是一团不太明亮的暖黄橘光。他瞪著头顶的光源,轻轻动了下身体,觉出身上盖了被子。
做梦居然还这麽有逻辑,知道睡觉要盖被子。
安平在梦里都想笑自己。嘴角正要扬起,一把澄亮悦耳的声音,清凌凌地飘到耳边。
“醒了?饿了吗?”
安平立时怔在床上,像个未足月的小婴儿,连翻身的能力也没有了。
他僵卧著,连呼吸都不敢幅度太大,傻乎乎看著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从门边,走到他身旁。
“怎麽了?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裴宿恒微微俯下身,那双注视著他的眼睛,跟在现实中一样璀璨美丽。
“安平?”
青年面上的笑容收起,换上担忧的神色。他伸出一只手,在安平眼前晃了晃。那样子,似乎把安平当成一个傻子。
“宿恒!”
安平不等他再晃第二下,霍地直起身楼主青年的脖子。
“宿恒,宿恒!我好想你,好想你!”
既然是个难得的美梦,那就让他难得地放纵一回吧。让他在梦里,把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把不敢的碰触的人紧拥在怀里。
几秒锺的魔法时刻,猝然惊醒之後,他仍会做回那个即将永远消失的自己。
怀里瞬间僵硬的身体逐渐放软。在他不知停歇的呼唤下,梦中的青年用力回抱住他,嘴唇翕动擦过他的脸颊。
“安平,我回来了。”
二十六
这个梦真实的可怕。
安平能看到裴宿恒小刷子样浓密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的阴影,还能感受到让他觉得熟悉又怀念的温度和气味。
青年的嘴唇从他的脸颊滑到唇边,贴著他的唇面撒娇似地摩挲。年轻饱满的双唇水润细滑,像一只可口草莓果冻。安平的唇瓣不自觉就张开了一道缝儿,裴宿恒的舌尖急迫地探进去,带著点烫麻的热度,卷起他的舌头吸吮。
草莓的酸甜瞬时充满了口腔,唇齿留香。
安平昏昏茫茫,微合著双眼,任梦中的青年吻著自己。
他的大脑被吻舔得麻痹,失去了运转的功能,只能依著身体的自主反应,在愈发炙热的亲吻中做出些细微的回应。
年轻人却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