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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守得云开见月明(5)
妙笔尊者有些烦躁了,他并没有向一群人讲述内心的习惯,决定直接切入终局:“阿玛曼贡没有来?”他有些失望,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是了,她怎么会来?无谓的牺牲。苏大侠,你现身吧,我知道你一定在附近的。”
苏旷也不知道妙笔尊者是不是在诈他,只是……既然大家都在,不妨去凑凑热闹。
他探头,伸手挥一挥,算是打打招呼。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妙笔尊者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陌生——帐篷中间站着的,赫然又是一个何鸿善,肥白油腻,好像终年罩着一个白色的茧。妙笔清瘦的脸和脖子已经被层层裹起,只有眼睛闪着不变的狠光。
苏旷忽然很想再看一眼妙笔尊者,他还记得那个白衣中年男子,温润儒雅,清癯消瘦,眉头永远深锁,心事永远沉沉。
半晌,苏旷笑笑:“阿玛曼贡没来,你不遗憾?”
“当然。龙诏的儿子们死了,女儿还在,我怎么会不遗憾?”那裹在厚厚皮层里的声音,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原来还是报仇。
只可惜江湖那点儿破事,不是恩,就是仇。
妙笔尊者点点头:“中流,人既然都来得差不多了,唔,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江中流缓缓扯动一根粗绳,白麻的帐篷一尺一尺升了上去。
一片锵锵的亮兵刃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等着看帐篷升上去之后会是如何的光景——妙笔尊者既然花了大力气布这场局,最后必然留着杀招。江湖人,最后总要靠手上功夫解决问题。
闪着寒光的箭镞围成了犀利的长城,众人之间有一匹白马神骏至极。马上,何鸿善握着麒麟胆,膀子在微微颤动着。
阿玛曼贡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何大人,你终于醒过来了。
只有妙笔尊者,回头一个耳光掴在江中流脸上,反手又是一个耳光。他有怒火:“你这畜生,什么时候居然——”
江中流伸手抓住冯笑儿:“从她站在阿玛曼贡身后对我笑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在说我有多么喜欢笑儿,只可惜你们谁都不肯相信。”
冯笑儿忍不住道:“大哥,你别怪他,是我逼中流帮我的。”虽然情义早绝,但大哥两个字,生生改不过口来。
不等笑儿说完,江中流又接口道:“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但是都不肯下手。”
妙笔尊者摇摇头。我是谁呢?南疆已经没有人记得我的本名了,以后……恐怕也没有人记得妙笔尊者。
神唱走过去一步:“这个计划我们三个人讨论了很久。何大人相信自己身中奇蛊已经快要十年了,如果不能让何大人明白过来,一直只是被你信件中的笔蛊蒙蔽,他无论如何都要报仇,苗汉两家势必不得太平。但是想要何大人明白,又非要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苏大侠高义,我们感激不尽。”他抚胸一躬。
苏旷颇有些窘迫。其实从头到尾他几乎没有完全信任过什么人,尤其是江中流。这厮装孙子实在装得太像了,像得……恐怕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没动过什么念头。只是抬眼一扫,大家脸上都很窘迫,没有一个抬头挺胸光明磊落——神唱怀疑苏旷,苏旷怀疑阿玛曼贡,冯笑儿和江中流互相打小九九……其实人人心中都有心蛊,若是有一个“聪明人”明哲保身,这并不严实的环环相扣就要立刻散落。
妙笔尊者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看来,这江湖真的已经不是老江湖了。这些年轻人都学会了做“无谓的牺牲”,没有人可以自命算无遗策,因为没有人算得准年轻人什么时候会相爱,热血男儿什么时候会冲动。
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老态毕露:“阿玛曼贡,你要替你的父亲和哥哥们报仇,就动手吧。”
阿玛曼贡咬牙道:“我知道。”她沿着澜沧江漂流了一千多里,才在一个傣家寨子里找到制毒人……真相是多丑陋的东西,哥哥们合谋害死父亲,然后妙笔除去了他们。
苏旷附耳过去,轻轻说了两句什么,阿玛曼贡的眼睛忽然一亮:“真的?”
苏旷点头,又示意江中流一眼,继续说了两句。
阿玛曼贡直视着妙笔尊者的眼睛:“大哥,我再喊你一回大哥——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说不清了。但是我知道,千百年来死去的姑娘不止阿日拉一个,但是私奔而快乐的姑娘,只有我们家笑儿。若是何大人既往不咎,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