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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县城的路口高冈上,遥望着远方。我幻想着白耳从那迷茫的极目处飞跃而出,伸展四肢,投入我的怀抱。
当太阳西斜,我正要起身回家时,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影。那不是白耳,而是一辆小车,车上坐的是穿戴阔绰的毛哈林爷爷。
哦,毛哈林爷爷回来了。
他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关于狼孩。
第七章
一
狼孩又跟随母狼出征觅食了。
自打那只“巨鹰”飞走之后,他们的老巢古城废墟,再没有受到人类的侵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风,和缓地吹着细沙;太阳,辣辣地晒着大漠;偶尔飘洒而下的细雨,在洼地也能汪出一片水来,培植出些许绿色藻类或青灰苔藓。
耐不住寂寞的狼孩,不愿意独自留在这死寂的古城废墟中,等候母狼回归。母狼也从上次恶斗沙斑鸡之后,不敢再把狼孩单独留在大漠里了,它走到哪儿都带着狼孩。
熬过了漫长的冬天,沙漠地带正沉浸在春日的生命复苏中,又遇上了难得的一场大雨,胡杨抽出嫩绿嫩绿的细芽,沙巴嘎蒿从地里拱出绿苗,边缘沙地上处处奔跑窜动着刚从地穴冬眠中苏醒出洞的黄鼠和跳兔。他们忙着筑新巢和春天的交配,繁殖这一年的新后代。
每当到达这片大漠边缘地带,狼孩就不愿离开。他扒挖沙坡上的酸不溜草根吸吮,酸甜的汁液呛得他龇牙咧嘴,两眼冒水。他变得也很好奇,瞪大眼睛,盯着那些一蹦一跳着走走跑跑的跳兔出神。跑兔是沙地特有的鼠类,又不同于一般的鼠类。它前两腿短,后两腿长,尾巴黑白相间,一尺多长,形象虽然小却像澳洲袋鼠,跑起来飞快,全靠后两条腿弹跳着跑,一跳几尺远,像人类武林轻功高手。人是追不上的,狗或狼类一追急它就哧溜一下钻进沙地洞穴中找不见。狼孩追过几次跳兔,那是一个非常令他兴奋而狂热的追逐。一个小动物,一蹦一跳地跑在前边,快要赶上一扑,它却长尾一甩,极敏捷地闪过追逐者的扑咬,弄得你一点办法没有,只好重新再追逐。如果赶进了它的洞里,狼孩更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时候母狼出现,它把尖嘴伸进洞里嗅一嗅,便知此洞深浅,是新洞还是旧穴。如果是较浅的新洞,母狼立即用前两爪扒挖那浅洞,不用多久就挖开几尺深,尖嘴一伸进去,便咬出一只跳兔来,活蹦乱跳,肉鲜血红,扔给狼孩吃。后来狼孩也学会了,把兔子赶进洞里后,不再抓耳挠腮等狼妈妈来了,他自己扒挖沙地上的洞口。而且他还有优势,手臂比母狼爪长,手爪还能攥握东西,挖开一尺左右,他便伸进手臂从洞里直接拽拎出那可怜的跳兔。他兴奋地呜哇乱叫嘎嘎大乐。狼妈妈在一旁,慈祥地观看着会捕猎的他,高兴地呼儿哈儿地拿尖嘴拱他舔他。
母狼带着狼孩,不再往远处人类出没的地带去,尽管那边草木农田茂盛,猎物极多,但它不敢带着狼孩贸然前去,它是了解狡猾的人类的。当年公狼和三只狼崽惨死,至今令它浑身颤栗,愤怒不已。
今天,狼孩随狼妈妈逮吃够了跳兔地鼠之类,暖暖地躺卧在沙地上晒太阳,伸爪子随便薅了一根酸不溜草,放进嘴里吮嚼着。他仰卧着,双眼盯那蓝天白云出神。那白云不停地变幻着,一会儿像虎豹狼狐,一会儿又像树林山河,没一会儿又匆匆忙忙迁移,随着风消逝得一干二净。他一直在琢磨那白色的会动的云是什么。他也奇怪旁边的狼妈妈为什么只会趴卧,从来不像他那样仰卧着伸直了腰休息,仰躺是多么惬意的方式啊。
他也有时像狼狗般蹲坐,前两肢着地,仰着脖颈向天空嚎啸。他的嚎叫虽然没有狼妈妈那般粗犷、高亢、恐怖而远扬,但也稚嫩中透着尖利,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冷冰冰地刺进闻者的心脏,充满一种自由的野性的任意的呼唤。尤其在黑夜,如一种鬼孩摄魂般地尖长哭叫,令人毛骨悚然,而老练的猎人也分不清这声音是狐狼叫还是鬼魂啸。
此刻他还在向着东方的远处凝视。那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他早已什么也不知道,可他为什么时时冲那遥远的东方出神呢?而且眼角也挂着泪珠。他的模糊的大脑记忆中还残存着什么呢?人母的乳汁甘味?兄长的撕碎的课本?严父的挥动的巴掌?抑或是那次掉进厕所拣出的那根胡萝卜?可这些都很遥远遥远,残片般零乱,模糊不清,惟有在这大漠边缘向着东方遥望时,他的大脑中闪过一些远古般的记忆。
他不时地哀鸣般地呼号。那声音似乎在问长天,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为何如此不人不鬼不兽?
他有时孤独地徘徊在这片离人类较近的大漠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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