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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海上人呵呵笑着,行到大内良臣面前,道:“来,把海图给我。”此际双方各有所恃、亦有所忌,看大内良臣为人挟持,对方只消举手一刺,便能要了他的命,可他自己也手持灯台,一旦手腕微翻,立时能使海图化为灰烬。眼看大内良臣满面犹豫,逸海上人笑道:“放心吧,人家要的是海图,又不是你的性命。来,把图交给老衲保管,你们三家都放心。”
这话看似说给大内良臣听,实则是说给那位“阿一”听的。果然他审时度势,沉吟半晌,将手一挥,便命部众撤下了兵刃。大内良臣松了口气,忙将海图交了过去。逸海上人哈哈笑了,便又朝河野洋雄望去,道:“施主,到你了。”
河野洋雄眼珠儿直转,似有用心,逸海上人笑道:“你拿着一张残图有何益处?快给我吧。”河野洋雄嘿嘿干笑,只得将先前劫来的海图交了过去。那“阿一”点了点头,把手一拍,大批部众便又隐入水雾之中,若非事先知情,谁也瞧不出雾里居然藏的有人。
这逸海上人气宇非凡,三言两语间,便已化解了一场风波,甚至拿到了河野氏、大内氏的珍贵海图,他行到那“阎将军”面前,道:“阿一,把你的图交出来。”
众人心下一凛,方知这“阎将军”也带来了一份海图。眼见对方踌躇,逸海上人笑道:“别小气了,梦海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藏,还等着咱们过去挖掘呢。”最后一句话甚是有力,那“阿一”深深吸了口气,两手一抹,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掌心处竟多出了一只黑色锦囊,递给了逸海上人。
在场豪杰无数,有商人、有武士、有刺客,最后却都俯首遵命,听由一个老和尚安排,旁观众人看在眼里,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今幕府之世,举国满是暴戾之气,杀人不偿命,欠债不还钱,却只有这位“逸海上人”潇洒闲适,他将河野氏的黑布铺于甲板上,手握大内氏传下的碎片,微微而笑:“烟岛。”
众人会意不来,逸海上人将手一落,已让两块丝绢相合互近。
大内氏、河野氏两边的破片竟是缺角互补,不差分毫,宛若天造地设。
先前河野洋雄提及这破丝绢的来历,便曾自称是以暴力劫夺而来。依此观之,这苦主说不定又是大内氏,也未可知。一片猜疑间,大内良臣却没多说什么,想他素来顺敬忠信,纵有千言万语,当着逸海上人的面,却也不敢多提。其余家众倒是咬牙切齿,与河野武士怒目相向,却听逸海上人道:“阿一,我要开锦囊了。”
话声甫落,锦囊打开,从中倒出了大批碎屑,小者不过蝇头,大者不过指甲,只只繁细,逸海上人微笑道:“阿一,你自己来吧,我可拼不全了。”那“阎将军”缓缓走近,只见他浑身包裹得密实,全然瞧不出俊丑年岁,甚且是男是女也不得而知,唯独那身腾腾杀气,让人心头大生异感。
大内家众暗暗戒备,纷纷握紧了太刀,河野洋雄也是嘿嘿一笑,拇指上顶,将刀柄推上一寸,随时应付变局。
那“阎将军”并不同于传说中的忍法刺客,身上并未携带竹筒吹针、亦无手甲忍刀,唯独腰间藏着一柄锋利匕首,形制古怪,却是大名鼎鼎的“手里剑”。只见他蹲了下来,自将地下碎屑拢了拢,随即开始拼图补合,须臾之间,便凑成了三尺长、半尺宽的一幅横轴。
众人心下暗忖,料想此人平日都在钻研这些碎屑,早已烂熟于胸,无须思索,便能将之回组为图。逸海上人点了点头,把那横轴一点一点推上,移到黑布西北方,道:“渤海。”
海图逐渐现出全貌了,只见河野氏的残图一角带来了琉球诸岛,“冲绳”、“奄美”、“烟岛”等尽皆散布,大内氏的图则标记了一个岛屿,见是“烟岛”,至于那“阎将军”则带来了西北渤海,三家合力,已然勾勒出一个大概。
众人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图面的正中央,却见到了一片空荡荡,正是面前的“梦海”。
河野洋雄嘿嘿一笑,道:“费尽千辛万苦,还是一无所获。”逸海上人笑了笑,说道:“别急,老衲还没出手。”众人又惊又喜,复又聚拢上前,只见逸海上人拄着手上的黑玉拐杖,慢慢直起身来,从怀里取出一张布绢,迎光展开,朗声道:“梦岛!”
雾气阴暗,借着油灯来照,眼前的布绢隐隐发光,正中则是一处岛屿,想来便是传说中的“梦岛”,其中一条红线蜿蜒而下,标记了航道海陆。
天下海图何止万千,无论哪一国的航海图,一见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