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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粮还勉强能凑合着,就是经济收入太少……”李支书告诉我。
“摊派却很多!”那位青年农民抢过话头。
“摊派?”这个词我并不陌生,报纸上经常有“要减轻农民负担,不要乱摊派”的呼吁。
也许是“摊派”太敏感,群众立刻七嘴八舌起来。我用笔粗略地记了一下,摊派名目大约有三十多种,每项少则五六角,多则十来元,甚至几十元不等。这对年人均收入不足二百元的贫困山区的农民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
“听说在广东打工挺挣钱的?”一位扎着长辫子的姑娘问道。
“这里也有去广东打工的?”我感到有些意外。
“听乡上干部们讲的。有的说挣钱,有的说不挣钱,到底挣钱不?”
我见人们很关心这个问题,便尽自己所知耐心地作了解答。我知道,在武陵山区这个地方,有些老人一辈子也没有出过山沟,他们活动的范围充其量不过是步行一天的路程,即使是现在的年轻人,也很难得到县城走一趟,当然更难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和变化了。加之大多数农民都是文盲和半文盲,他们没有报纸可看,也没有收音机可听。他们的信息几乎完全依靠口耳相传。旅行中我还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这个县的邮递员一般总是将信件和报刊送到乡政府,由群众自己去取。而乡政府却从中渔利,平件收保存费一角,挂号收二角,汇款单则收得更多。本来负担很重的农民哪里经得起这般盘剥,于是,那些有关科技、信息方面的资料,虽然堆积如山,却无人认领。
“有井水吗?”说了很多话,感到口渴,便想喝一碗清甜的井水。
“井水?”李支书愣了一下,说,“谁家有?去取一碗来。”
片刻,隔壁大婶端来一碗呈金黄色的水。我不及多问,以为又是少数民族的“油茶”之类,接过来就大喝一口——扑!我感觉嘴巴里的水又咸又酸,连忙吐出来,惊愕地问:“这是什么水呀!”
大婶急了:“这正是咱家浸萝卜的浸水呀!”
我的天!原来他们将“井水”误听为“浸水”了。当我亲自跑到水缸里舀一碗井水时,人们才恍然大悟,轰地一下都笑了起来。
一直畅谈到午夜,大家才渐渐散去。
第二天,我走的时候,虎妹提着一个葫芦送给我,说:“叔叔,你用它在路上装水喝吧。”
“谢谢你,虎妹子!”我摸着虎妹子的头,心里涌起无限的感慨。在武陵山旅行,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走到有人家的地方,无论哪一家,你都可以一直走进去,把行李放在地上,随便地坐着,无须任何虚伪的客套和主人聊说。主人的脸都是和善的,一杯热茶、一袋旱烟,一碗包谷酒,一天的疲劳便统统地扫去了。他们都对我再好不过,可是我却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走下天堡寨高高的山坡。
下午路过一个村庄时,我被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吸引过去。这读书声是由一座茅屋里传出来的。
茅屋共两间,其中一间铺着床,架着锅,显然是教师的卧室兼厨房。另一间支了一块脱漆的小黑板,前面摆着四条长木凳,没有桌子,孩子们将书包用一小木板平放在腿上写作业。我数了数,一共有九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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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武陵 神奇的红土地(5)
讲课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教师,他见我站在门口打量,便放下课本,热情地请我到屋里坐。
老教师替我倒了一杯茶,主动介绍道:“村里头还有一所学校,在山的那边。这边是两个居民组,孩子们小,到山那边去读书很不方便。村里曾多次申请在这边办个学校,但是财政困难,教育局不批。所以,我就在自家办了个……也算是学校吧,已经办了十一年了。”
我凝视着老教师,他很瘦弱,那张脸经长年的艰辛已经爬满了蛛网般的皱纹。头发、胡须苍白,背微微佝偻着,上身穿一件已经褪色的蓝布旧衣,下身是一条不辨颜色的大裆裤,屁股上打着补丁。
我禁不住问道:“您从教几年了?”
“快四十年了。”老教师告诉我,“我是民办教师,国家每月补贴我三十二元五角钱,不太够用,课余时间还要帮家里种地。”
“你每天上几节课呢!”
老教师回答:“每天上五节课,与正规学校是一样的。山里孩子念书不容易,我不能误人子弟呀!”
这时,我发现一个女孩子在用左手写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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