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2/4 页)
,母亲很着急,又得瞒着父亲。于是她变卖了自己全部首饰,给父亲看病,并维持着家用。
父亲的这场大病,固然是他一生伏案挥毫,绞尽脑汁有关,但埋下的病因,却要从他“自愿”辞去北平《新民报》的职务说起。许多没有见过父亲的人,总是从“书如其人”来推测,以为他长于辞令,精明强干,洞察世事皆学问的人,其实大谬不然。生活中的“张恨水”是一个寡于交游,憨厚老实,木讷少言,略显“土”气,不善于周旋的书生。所以在他的朋友中,曾有人戏言,在谈笑风生的朋友群中,“谁最不像张恨水,谁就是张恨水。”事实确实如此,父亲虽然倚马才高,万言立就,但是在生活中,却充满着天真,常以诗人的浪漫情怀去对待世事和人际关系。“知夫莫若妻”,母亲就常打趣父亲是个十足的“书呆子”,用书本来套生活,是“猴吃麻花———满拧”。父亲尽管已是蜚声国内外,但他自视平凡,从来都没有特殊之处,他受中国传统文化及道德熏陶,以真诚待人,不把名利置于心上而淡泊自甘,以为别人也像他一样,这是他的缺点,自然也是他的优点。报社本是个复杂的场所,父亲虽然办报有方,但却不善处理人际关系,更不懂得报社内部的权力之争。此时总社派来了副经理曹仲英先生和总编辑王达仁先生。王先生年轻活跃,很想有番作为。父亲当时的职务是《新民报》协理、主笔兼北平社经理。虽然北平《新民报》在父亲的惨淡经营下,受到北平市民的喜爱,数年间其发行量一直居北平各大小报之首,亦是《新民报》五社八报之冠。仅以此而论,可说是成绩斐然,为《新民报》立下了汗马功劳,理应受到嘉奖,然而事实却不然,他得到的是一个相反的结果。既然总社派来了人,新任总编辑王达仁先生又很想有番作为。父亲再任职,就有些不识时务了,在一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父亲于1948年秋,辞去了北平的《新民报》的职务,离开了他一手创办的北平《新民报》,结束了他奋斗30余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报人生涯。从此,我再也没看见过他坐在大餐桌前,编辑稿件或安排版面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在北京刚解放不久的1949年的春天。当时北平的《新民报》还完全由王达仁先生主持,3月2日至4日,王先生在该报用了3天的时间发表长文,给父亲捏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把父亲说成似乎是“国民党在新民报的代理人”。这些毫无根据的说法,使父亲受了很大的刺激,对他的精神及身体都影响很大的。虽然后来真相大白,王达仁先生也亲自登门向父亲赔礼道歉,请求原谅,但那已是后话,是父亲大病数年后的事情了。
病榻缠绵有3年(2)
就在父亲家中养病期间,1949年7月,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于北京隆重开幕,父亲被邀为代表,而他却因病未能出席。会后大会派人来看他,并送来了一套约50本的“大众文艺丛书”。同月,他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不久,被文化部聘为顾问,有了份固定的工资,使家庭生活有了基本保证。
与此同时,他的老友也都给了他无私的援助和深切的关怀。上海的《亦报》和《大报》,将父亲的旧稿在两报连载,使父亲有了一些稿费。当《亦报》把《五子登科》易名《西风残照图》连载时,因为父亲没有来得及写完,而报社不希望稿子半途中止,父亲在病中又不能执笔,左笑鸿叔知道后,便主动地无条件将书续完了。1956年该出单行本时,父亲已恢复了写作能力,便又重新续写,这续写部分先在《 哈尔滨文艺》杂志连载过,所以现在读者看到的《五子登科》则完全是父亲的手笔了。父亲恢复写作后,有了稿费,叫我带上在当时为数不菲的一笔钱,去交给左叔,算是酬谢病中的帮助和友谊。但是笑鸿叔说什么也不要,叫我原款带回,并亲自登门向父亲说明情况,父亲在无奈之中,请左叔在西单商场楼上西餐厅,吃了一顿西餐,由我陪同,所以我“蹭”了一顿丰美的俄式西餐。笑鸿叔及其他父执对父亲的友谊,使他感到很温暖和欣慰。
也许是心情好的原故。父亲的病情也逐渐好转。病后两个月,他便能“牙牙学语”;3个月时,竟能扶着手杖出门看望老友了。当他颤颤抖抖地亲自登门看望笑鸿叔时,笑鸿叔大喜过望,激动得热泪盈眶。父亲到医院复查,大夫高兴得连连说:“张先生能恢复得这么快,这样好,真是奇迹!真是奇迹!”
当时,家中虽然经济拮据,但母亲省吃俭用,尽量为父亲创造一个良好的养病环境。可能是因为父亲有病吧,我们兄妹似乎成熟了许多,也更加和睦友善了。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