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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原来的计划是入川到重庆,或是复刊,或是把机器卖掉还债。可是在武汉,他看到许多爱国有心而又报国无门的人,内心充满愤慨和无奈。这时又传来了南京大屠杀的消息,父亲在震惊中更感到无比的愤怒!他虽然是无权无势的布衣,“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他有爱国的赤诚,浩然的正气,他要用可以调动的一切,投身到抗日洪流中。我的四叔劝父亲,干脆把《南京人报》的机器扔了,回故乡大别山打游击去!我的四叔虽是学艺术的,终日和点、染、皴打交道,但并非留长发穿怪衣不拘形迹的艺术家,他习过武术,练就了一身好拳脚,还保留了“将门之后”的豪气,“七七”事变时,他正在天津,参加了天津民众抗日的保安团,和日本侵略军进行过肉搏战,可以说是已经有过“杀敌的经验”。同时,武汉也聚集了不少家乡青年,他们都愿意回到家乡亲手杀敌,保卫自己的家乡,保卫自己的祖国。可是他们希望有些声望的父亲出面协助,好使他们能够名正言顺回家乡抗日。
这个建议,使父亲怦然心动,他想到家乡大别山层峦叠嶂,林密山险,正是打游击与敌人周旋的好地方。“国如用我何妨死”,这个愿望和诺言可以实现了,他愿意用他的声望和影响,号召组织一大批爱国青年,加入到抗日的行列中,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壮举!父亲虽已是43岁的年纪了,但他仍然热血沸腾了,他兴奋地同意了四叔与家乡青年的请求,他毅然决然地要投笔从戎,扔掉笔杆拿起枪杆。
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父亲用他的名义亲笔写了个呈文交给当时国民政府的第六部,请认可他们的这个行动,并写明了他们不要钱,也不要枪弹,就只要第六部的认可,免得家乡人误会。呈文是递上去了,结果呢?被拒绝了!
父亲请缨无路,简直为爱国而发了狂,所以父亲入川后,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就叫《疯狂》,就是他这种愤慨心情的发泄。由于当时的政治原因,连载时受到各方面的掣肘,下笔出言,都受到很大的限制,最后写成的与原意已有很大的出入,父亲自己对此书是不满意的。我的四叔不管这一套,硬是回到家乡,在潜山组织了一支抗日游击队,和日本侵略军进行了数年的游击战。父亲曾根据这支游击队的英勇事迹写了一部小说《巷战之夜》,其中的景物、地名都是真实的。
事隔多年,听母亲打趣父亲这段“投笔从戎”的往事时,我们实在想象不出父亲架上老花眼镜,手托步枪的情景,不免掩口葫芦,忍俊不禁,但是看到父亲那斑白的头发,笑而不答的清瞿面孔,我们笑不出来了,一种崇敬的心情,油然而生!
父亲在武汉时,还有一件事,也值得一书。那就是恰逢“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立,父亲被推选为第一任理事,他欣然从命。这在他是破天荒的,因为在此以前,他都是愿作“超人”,从不做官,从不参加任何党派,也从不参加任何文学团体,但是为了民族大计,为了抗日,他改变了自己过去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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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如用我何妨死”(2)
由于报国无门,父亲把爱国热忱及一腔孤愤,全都书之于纸上,这一时期,他写了大量的抗日游击战小说,他是个“百分之百”的书生,对于军事又是个“百分之百”的外行,为了写好游击战小说,他积极地搜罗材料,并向打过游击战的朋友请教,而且《新华日报》的资料室,允许父亲任意索观有关文件。抗战初期父亲写的抗日游击战争小说有:《红花港》(发表于香港《立报》)、《潜山血》(未完篇)、《前线的安徽,安徽的前线》(发表于《立煌皖报》)、《游击队》(发表于汉口版的《申报》)以及前文说过的《巷战之夜》。
在短短的一两年内,父亲居然写出了这么多的有关游击战的小说,实在令人敬佩,尤其是《巷战之夜》,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父亲写小说从来都不是“照搬生活”,而是对生活的综合概括,提炼升华,在他写的一百多部长、中篇小说中,都是以生活为依据,然后进行艺术创作,但是《巷战之夜》和《大江东去》却是个例外,这两部书都是根据真人真事而加工的“半真人真事”的作品。
《巷战之夜》写于1939年,是应张慧剑叔之约而做的,那时他还未到重庆《新民报》工作,《新民报》“三张”尚未大会师。因友谊之故,父亲是不能不写的,所以就写了这部《巷战之夜》,连载于慧剑叔主编的重庆《时事新报》副刊《青光》上。初名《冲锋》,次年江西《上饶日报》转载,易名为《天津卫》。前一书名突出的是故事中的冲锋情节,后一书名则侧重于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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