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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她自己,她留下来照顾、服侍这样一位力之子,对他们而言亦无可置喙,又是一种「算了」。她自己也不常去村里,他们待她称不上友善,也说不上不友善。她曾住在织工阿扇的小屋里、她是老法师的养女、他派镇生下山找她,这些都没问题;但她带那孩子来,脸孔如此丑陋。谁会自愿带着这样的孩子,在光天化日下行走?什么样的女人会是巫师的学生、巫师的看护?绝对与巫术有关,而且还是外地来的巫术。但话说回来,她曾是中谷那儿的富农之妻,虽然他已过世,而她是寡妇。不过谁搞得懂那些巫师的行为?算了,最好算了……
她迎面遇上路过花园栅栏的地海大法师,说:「据说有船从黑弗诺城来。」
他停步不前,动了一动,很快打住,但看来像要转身而逃,像老鼠躲避猎隼般落荒而逃。
「格得!」她说:「怎么了?」
「我不能,」他道:「我不能面对他们。」
「谁?」
「他派来的人。王派来的人。」
他的脸倏地死白,如同刚来时一般,同时四处环顾藏身之所。
他的恐惧如此焦急而毫无防备,让她只想到如何解救他。「你毋须见他们。如果有人来,我会赶走他们。进屋里来,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刚有人来。」他说道。
「是镇生,来买羊,我打发他走了。来吧!」
他跟在她身后,两人都进了屋,她关上门。
「格得,他们绝不会伤害你。他们也没理由这么做吧?」
他在桌边坐下,呆滞地摇摇头。「不,不。」
「他们知道你在这儿吗?」
「我不知道。」
「你在怕什么?」她问道,并非不耐,而是带着一丝理智的权威。
他举起双手盖住脸,摩挲太阳穴与前额,垂下头。「我曾经是……」他说:「我已不是……」
他戛然而止。
她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她不敢碰触他,以免任何仿若怜悯的举措加深他的耻辱。她气他,也为他而怒。「无论你在何处、拥有何种身分,你选择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与他们毫不相干!如果他们前来窥看,只能带着好奇离开。」这是云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恬娜渴望有个平凡但脑袋清晰的女性陪在身边。「话说回来,这艘船可能与你无关。他们可能是将海盗赶回家,哪天王如果终于办了这事儿,也真不错……我在橱柜后头找到几瓶酒,天知道欧吉安把它们藏了多久,我想我们俩都需要喝一杯,再吃点面包跟奶酪。小家伙吃过饭,跟石南去抓青蛙了,今天晚餐可能有青蛙腿可吃,不过现在先来点面包、奶酪,再配上酒。不知道是从哪儿来、谁送给欧吉安,也不知道放多久了。」她就这样絮絮叨叨,免除他回答的责任或误解沉默的尴尬,直到他羞耻感发作危机解除,吃了东西,喝下一杯陈年温润红酒。
「恬娜,我最好离开这里。」他说:「直到学会如何成为现在的自己。」
「到哪儿?」
「上山去。」
「像欧吉安一样流浪吗?」她看着他。她记得与他在峨团路上行走,讥笑地问他:「法师常乞讨吗?」而他回答:「是的,不过也会尽力回报。」
她小心翼翼问他:「你能靠当天候师或寻查师撑一阵子吗?」她斟满他的酒杯。
他摇摇头,喝口酒,别开头。「不能,」他说:「都不行,这类都不行。」
她不相信。她想反抗、想否认,想对他说: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么说……好像你忘记了你知道的一切,你从欧吉安那儿、在柔克,还有在旅程中所学的一切!你不可能忘得了那些真言、真名,不可能忘了如何操控你的技艺!你的力量是你学到的,是你努力得来的!她吞下这些话,但喃喃道:「我不懂,怎么可能全部……」
「一杯水。」他说,轻轻倾倒杯子,仿佛要将它倒干。一阵沉默后,他说:「我不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年轻人的善良其实是种残忍……所以我还在这儿,必须继续走下去,直到我能回去。」
她不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但她听到某种责怪或抱怨的意味,而这样的话由他说出,分外令她震惊、气愤。她严厉地回了一句:「是凯拉辛带你来的。」
阖上门后的屋内显得特别昏暗,只有面西小窗邀进午后天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终于带着浅影般的微笑,举起酒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