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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竹园,便是条宽敞的小径,由方正的青石板铺就,两侧遍植桂树,正是花开时节,嫩黄的花朵挂满枝头,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一路往下走去,依次是梅园,兰园,菊园,尽头便是座诺大的花园,假山流水修葺其中,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完全没有半分秋季的萧索与悲凉。
床上躺的太久,便有些腻味了,若是天气晴好,便会叫若琳推着来花园里解闷,一连数天,倒也未遇上过旁人,今个刚进入凉亭,便见一青衫女子斜靠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古书,页面微微有些泛黄,容卿定睛一看,竟是讲述布阵行军的《九曲》。
若琳松开搭在轮椅上的手,走前一步,福了福身,见礼道:“奴婢见过阮大人。”
青衫女子点点头,视线转向容卿,又移到她身下的轮椅上,疑惑道:“这位是?”
“是竹园的容容姑娘,一月前方入宫。”若琳恭敬的回禀,容卿满脸堆笑,朝她拱了拱手,热络道:“在下容卿,花名容容,曾是千月阁的花娘,不知小姐该如何称呼?”
美人怀,英雄冢,阮青本是京中人士,当然晓得千月阁乃是达官贵女的销金窟,从那里出来的女子,自是可想而知,本不予理会,但见对方言语诚挚,便也不好冷落,于是放下手中书本,自石凳上站起身,拱手回礼道:“在下阮青,字思远。”
阮青,阮思远,新科状元娘子,落榜游街那日,容卿站在千月阁听涛轩的阳台上瞧见过,意气风发满面红光的模样,后来登科的士女们都授了官,却没再听到相关消息,竟是被安玥收作了女宠,她倒抽了口凉气,故作惊诧道:“竟是状元娘子阮大人,失敬失敬!”
“容容姑娘说笑了,在这群芳苑内,哪来的什么状元娘子。”阮青坐回石凳上,低垂下眼眸,苦笑道:“不论从前身份如何,现下并无多大区别,不过是个男子的禁脔罢了。”
“禁脔亦有得宠与不得宠之分,中间可谓天壤之别。”容卿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余光瞅见若琳身影,便觉此等言语不便再继续,眼珠快速转动几下,转头吩咐道:“眼看桂花花期便要结束,若想再见,只能等待明年,你去取只竹篮过来,我要摘些花瓣,晒干了存着,待脚伤痊愈后,用它酿几坛酒来喝。”
若琳低声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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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姑娘竟会酿酒?”阮青惊讶出声,容卿笑着点了点头:“略懂一二,若是思远不嫌弃,回头酿好了送你一坛便是。”
“如此,那便翘首以待了。”阮青礼貌的道谢,又道:“阮某先前曾读过一些有关酿酒的典籍,上面隐有提及桂酒的酿法,似是得用初雪化成的水来作底,桂香方能全然浸出,不知容容姑娘是否亦用此法?”
“尽信书,不如无书,酿酒一事,贵在实践,典籍上记录的多半不可信。譬如初雪之水,古书上称之为无根之水,集天地灵气于一体,用它酿来的酒,不但桂香四溢,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其实不然。屋瓦枝叶枯木,经历秋风的肆虐,灰尘铺面表面,待到冬日来临,雪花自空中飘落,与灰尘融合到一起,若是用其融化成水酿酒,酒液虽不至浑浊,却是无法达到至清至纯。”容卿摸着下巴,侃侃而谈半晌,最后抿唇神秘一笑:“最好的桂酒,得用陈年的雪水来酿,再封实坛口,深埋入背阴的树后,三五年后刨出,揭掉外面的油纸,只须闻上一闻,便能被那酒香熏的醉了过去。”
阮青听的目瞪口呆,眉头紧皱似是不解,容卿话语刚落,便急急询问道:“何谓陈年雪水?”
“入冬前预先挖个半人高的深坑,等到降雪后,用坛子装上满满一坛,埋入坑内,填严实土,待到来年八月桂花飘香时,将坛子从地里挖出来……”话未说完,身后传来脚步声,容卿扭头看去,见一瑶琴侧抱的白衣女子缓缓走过来,身后跟着个头梳双环的侍女,到得凉亭前,那白衣女子停下脚步,微微蹙起了眉,她身后侍女立刻走前几步,盛气凌人道:“我家小姐要在此处抚琴,你们还不快些速速离去?”
阮青面色一变,合上书本便要起身,容卿一把按住她,转头看向那侍女,笑眯眯道:“你家小姐贵姓?”
那侍女被问的一怔,随即怒道:“哪里来的残废,竟连我家小姐是谁都不清楚。”
见状不妙,阮青连忙起身,拱手赔罪道:“容容她才刚入宫,又受了重伤,想来还不曾受过教习公公的训导,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云小姐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