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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花枪,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我向毛主席保证。”
大队长冷笑道:
“是啥光荣事儿?你还敢把伟大领袖搬出来。”
老贫协知道这样洗清自己确实不妥。他急忙拍着胸脯,换了一种方式表白道:
“大队长,我这一辈子,没有给组织上抹过黑。我当公家人的那阵子,年年是劳模。我真的是天明了才看见这女人,我就和她拉了几句话,我向组织上保证。”
大队长根本不听他的。说道:
“拉话?当然需要拉话。还不是你调戏她,她调戏你。你一个光棍儿,还能拉出来个甚好话。”
老贫协慌了,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队长便笑着上炕,去摸一摸被窝儿。他将手伸进被子里,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体温,看看是不是睡过。
他一边摸着,一边胸有成竹地说:
“我是谁?走南闯北,你还想哄我。拉话,拉话,你拉得她心里火热,就和你上炕。一男一女,钻到一个被窝儿里,你还能不耕地,不下上几场雨。”
分明没有这种事情,他说得比真的还形象。老贫协气得直跺脚。为了把无辜的乔巧儿洗刷干净,他跟大队长翻脸道:
“媳妇迷!请你注意影响。我不是你,和你不一样,见了女人就想上炕。”
两人都是村干部,都属于革命阵营里的人,政治上都过硬。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谁也不把谁放到眼里。
媳妇迷,这是在揭大队长的短儿。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儿。大队长就恼了,他把最致命的问题提了出来:
《流泪谷》一(5)
“老骚情!算你猛,敢耍笑我。你给我老老实实往外掏,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身上有没有三级证明?你不是勇嘛?你这就给我往外掏。”
老贫协立刻傻眼了。
三级证明,这指的是生产小队、生产大队、人民公社这三家联合开出的一张介绍信,上面盖有红印,它是农民外出的路条。那时候农民外出,事先必须预备好这种路条,用它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无论你走到哪里,没有这种三级证明,当地就可以把你看成个黑家伙、将你当作坏人来对待,关你进拘留所,等人凑够一车皮,拿枪押着,把你遣送回原籍。
不晓得乔巧儿身上有没有这种三级证明,老贫协还没有顾上问呢。
见老贫协变得迟迟疑疑的,说话不大胆儿了,大队长就断定,这女人是流窜出来的。他便给老贫协来了个下马威:
“没有弄清政治身份,你就和她上炕,你这是犯了大错误。你要是还想和她有关系,对不起,我有权力处理你。贫协主席你不要当了,猪也不要喂了。从明天起,你给我上山拦羊去。”
给老贫协定了性质,并且指明了前程,大队长便拂袖而去。一路上,他胸前的那枚纪念章,仍旧一闪一闪的。
老贫协这下为难了,他本来是想帮助乔巧儿,结果倒把人家害了,叫人家和他一起背黑锅。他又不好去解释,心里就越想越堵,觉得对不住乔巧儿。
不让他喂猪了,叫他上山拦羊去,活路重了许多,这他并不在乎。只是如果撤了他的贫协主席不叫当了,荣誉没有了,身份没有了,光荣也就变成了耻辱,这样划算不划算呢?
过去他干铁路时,不结婚,争着当模范,为的是个光荣。精简下放时期,他争着抢着要为国家分忧,求的还是一个光荣。回到农村,他还一直珍藏着铁路上的大盖帽和一盏红罩子灯。每当夜深人静,他想念那段生活时,他就戴上了大盖帽,提上红罩子灯,口中弄出阵阵轰轰隆隆的火车的轰鸣声,在窑里演练当年扳道岔时、指挥火车的那一番壮观的情景。他感到过瘾,感到依然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昔日的一个光荣。
文革那阵子,革命样板戏吃香,人人都会唱。为了显示革命热情的无比高涨,村里也开始业余排演《红灯记》。凡是该排这出戏时,大姑娘,小媳妇,加上小伙子,一律统统地涌到他的小院里,给他笑着,巴结着他,脆生生地喊他几声贫协叔,这样才能把他的大盖帽和红罩子灯哄走。要不,少了这两种道具,红灯记就红不成了。每逢这时,老贫协还总要故意拿一拿架子,摆一摆谱,因为全县只有他有这种真东西。其实,他还是感到自己实在光荣。他要拖一拖时间,也好趁机玩味玩味因为光荣而带给他的那种心花怒放的感受。
他有他的价值观,光荣高于生命。
现在大队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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