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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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爱你,
而且地平线徒然的隐藏你。
在这些冰冷的事物之中,
我仍然爱你。」
——《我在这里爱你》聂鲁达
李诗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闻亭首先这么问自己。
对李诗筝来说,他们初次相遇在六年前的那个深秋。但是对于张闻亭来说,他第一次认真注视李诗筝这个人,还是在她坠入蓝河的时候——没错,那次洞穴之外的重逢。
脑海里信息涌入的一刹那,他惊呆了。这个曾经认识、但又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的李诗筝,居然是这一轮回他负责的灵魂。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在那浓墨重彩的一年里。但是她不会记得,李诗筝一个片段一句话都不会记得,只因他是返生官。
因此张闻亭明白,即便这是久别重逢,也要装出初次见面的样子。
即便那样也很好的。在张闻亭关于那段时光的回忆里,他们除了最后的不欢而散,其他时候也是远胜过陌生人的关系。毕竟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而李诗筝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之一。
很奇怪,张闻亭居然只有五分的悲哀,剩下五分是庆幸。他对自己说其实这样也不坏,起码可以重新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可以假装曾经那个声名狼藉的张闻亭不曾存在过,他不是“那个奇怪的同学”。
只是简单的“返生官张闻亭”。
用这个身份去和她交流是很轻松的。曾经的旧事太过沉重就不要提起,他以全新的性格和身份去和她相熟相知,像是一切都读档。他们没有在那个夏夜的水波里摔倒,也没有在雪夜里的图书馆自习,没有拉面店没有拉薇花店。只剩蓝河静静挟走一切过往。
他们在黑夜里承诺不去看彼此的脸。
却没想到李诗筝戴着夜光眼睛。
所以张闻亭那时候才那么惊讶。在他们牵手约会之后,在他问“这就是你的惩罚”之后,在他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时,李诗筝却扒下他皇帝的新衣。他至今不敢回想那是怎样一种灾难,但好在李诗筝非常够意思。
既往不咎。
......
那么李诗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张闻亭再一次这么问自己。
回想起她这个人,从六年前那个深秋,成绩榜上强压他一头的那个名字,同样莫测的性格和莫测的家境。他不是没有注意过,虽然没到“注视”那么郑重其事,但也知道不少同学们口中探究到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或许是天生的同类心理,他不排斥她的出现,不排斥和她说话,不排斥和她同行。但说到底李诗筝和他不是一类人,她的人生那么风调雨顺,一点点坎坷都没有遭受过。张闻亭面对她会自惭形秽。不是开玩笑,他到现在都没办法完全地收放自如。
对足够幸福的人,不幸的人总是羡慕但缺乏勇气的。闪闪发光的东西人人喜欢,但没那么好运气获得的话,连注视都会觉得分外刺眼。
不过,要论及李诗筝的话,凡事都得加上一个“但是”。因为张闻亭发现她总能和预料中的不一样,无论怎么想都会有出入,这个人复杂到几本传记都讲不明白,又非常固执非常简单的——
要踏进他的人生。
张闻亭完全没办法阻拦。他觉得李诗筝就是那种在外面敲门,你说“等等先别进来”,她一边说“好的好的”一边迫不及待地推开门的那种人。
她坏坏的,她要探索一切。首先是用那可爱的外表使你松懈,其次是用犀利的语言使你露出破绽,最后用一击毙命的方式来杀穿你的胸膛。
她说让你没办法拒绝的话,她做让你没办法的事情,饶是张闻亭这样有分寸的人,也会被她拉入那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因为那是李诗筝。
好可怕,又好幸福。被她那样注视着,只感觉置身于一片静水,想继续沉溺其中。就算氧气从肺里被掠夺个干净也毫不在乎。
......
李诗筝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闻亭最后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现在,他和车在宪在蓝河的白昼里穿梭着,各种世界像星罗棋布的礁石,而他们是两只海角的鸥鸟,不停地仓促落脚,再不停地起飞。
刮风、落雨、雷暴、大雪,在每一个世界的动荡里寻找那一抹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