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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厅,商议由官府资助兴办大型船坞的事宜。
看看已是申牌时分,狄公笑道:“今日下官十分欣慰,承蒙诸位先生大义襄助,鼎力合作,终于议定了营建船坞诸事项。”
他心中好生感激,眼前这三位先生已陪着他从午时坐到了此刻,商议妥当许多工程实施的细则和银款摊派份额。
贺春帆道:“今日签押的这份议约,包罗巨细,公平合理地解决了夏先生和叶先生之间同行业务的许多纠纷,钱银款额上似也无厚薄盈亏之分。”
夏明咂嘴道:“未必,——倘若允许我自行运营,官府不出面干预,我无疑会赚得更多的钱。”
狄公正色道:“船舶营造业关乎国计民生,朝廷日夜关心,下官焉敢怠忽?夏先生、叶先生也不必再起纠纷,一切遵照本议约行事。再说,船坞建成,登州平海军也从此改善设施,更有利于海疆安全。”
叶守本不住点头,心中敬佩狄公。狄公也暗中有抑夏助叶之意。狄公知道叶守本拘谨厚道,守法安分,而夏明则狡黠狠戾,且生活放浪,贪恋酒色。
狄公吩咐衙役斟茶,他吁了长长一口气,靠身在太师椅背,凝望着槛窗外怒放的木兰花。这时起风了,将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懊热驱散净尽。槛窗外不时透进一阵阵馥郁的芳香。
叶守本放下茶盅,斜眼示意贺春帆和夏明:该是告辞的时候了。
突然洪参军气咻咻进来衙厅禀狄公道:“值房有人求见老爷,说是有紧急口信启禀。”
狄公一惊,欠身道:“三位先生权且等候在此,下官去了就来。”说着一拂袖便随洪参军出了衙厅。
下了衙厅台阶,转过右首一溜超手游廊,洪参军乃低声说:“老爷,贺相公的管家来报,贺夫人投缳悬梁了,午睡时吊死在她家后花园的亭阁里。管家发现了便立即赶来衙门报信。”
狄公惊愕之余不禁为贺春帆叫苦。“看来还是让我来将这噩耗告诉贺先生。他得讯后真不知会怎样悲哀。”
狄公伤心地摇了摇头,回进衙厅,神情肃穆地对贺春帆说:“贺先生,来人正是宅上的管家,他来报信说,尊夫人寻了短见。”贺春帆抓住靠椅的扶手目瞪口呆,半晌才沮丧地说:“我担心之事终于……发生了。近一个月来她总是神思倘恍,意气沉郁……她……老爷,她是如何自杀的?”
“你管家来报是悬梁自尽的。——管家此刻正在值房等候你回去善后处置。你先回去料理一下,我这里即刻委派仵作、差官人等赶来宅上。”
贺春帆呆若木鸡,嗫嚅道:“这样快就去了!我离家才一个时辰……哎哎,老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夏明和叶守本也不胜诧异,言不尽意地说了几句劝慰的话。但贺春帆似乎都没听见,他两眼吊直,木然僵立。突然他拉住狄公的衣袖,悲哀道:“狄老爷替我作主!我……我生性胆怯,不敢亲见贱荆死状。老爷,卑职还是留在这里静思一晌,等老爷衙里去人料理完毕,安厝了尸身,我再回宅下看觑。老爷千万别见怪,我此刻正五内颠翻,魂魄摇荡……”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恳求的目光哀苦地仰望着狄公。
狄公道:“既然如此,贺先生便暂留在衙里,再沏一盅新茶,安宁一下散乱的神思。为筹建船坞之事,贺先生劳顿了这半月。叶先生、夏先生两位也委屈陪侍贺先生一晌。——我去贺宅料理了现场便回来,不需半个时辰。”
洪参军陪同贺宅那管家在值房等候,正心急如焚,忽见狄公独个出来,不由诧异,便问:“贺先生为何未出来?”
狄公挥手吩咐管家先回去,转脸对洪参军道:“你也无须去贺宅了,时间紧促,我只带缉捕及两名番役随行。你速去通知仵作,并备下我的小轿。”
狄公、仵作、缉捕及两名衙役很炔赶到了贺宅。管家叩跪拜见狄公,两名女仆正在门楼里抽抽噎噎。狄公命缉捕及两名衙役守候在外院,然后由管家偕同仵作去后花园亭阁。
曲曲折折穿出朱漆彩绘回廊,便见一个花木扶苏的小花园。花园的东南隅,两株巨槐翠盖亭亭,正遮荫了一个八角琉璃瓦亭阁。亭阁的尖顶是一个金光闪烁的圆球。狄公登上青花石台阶,推开了亭阁的门。
亭阁内闷热异常,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烟。靠右首一隅安放有一张湘妃竹榻,竹榻上直挺挺仰面躺着一具女尸。尸身的脸面朝里,只见她一头乌黑发亮的浓密长发散披在双肩上。她身穿白绸绘榴裙,脚上套着一双如弯弓一般的绣花鞋。
狄公命件作开始验尸,又命管家将亭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