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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女孩子,而且,人家的正经家长还在自己宅子里住着——“阿嫣,”他拉外甥女过来,轻声道,“咱们打个商量,我给你拿一坛子酒,你别和你爹娘说啊。”
“嗯。”张嫣郑重点头。
打小报告这种不地道的行为,非为女儿家所为。
刘盈便转首吩咐总管取酒。
酒水倾在碗中,因为夹杂着酒糟而浑浊不清,这究竟是酒还是醪糟啊?张嫣腹诽道,喝的又凶又急。
“阿嫣,你慢点儿。”刘盈唤她。
她又忘记她现在只有六岁了,张嫣迷糊的想,本来她以为,这样子的酒她能喝个十几二十斤面不变色的,事实上现在她面前的人影已经开始晃动了。
张嫣咕哝了一声,伏睡在案上。
“这孩子,”朦胧中她听到舅舅苦恼的声音,“亏我还特意让管家拿的是最薄的酒,才喝了这么点就醉成这样,等下子我怎么向阿姐交待啊?”
“殿下不必担心,”长骝在一边轻笑道,“让小翁主睡一下醒醒酒,等会儿再换身衣裳回去不就结了。”
“也只好这样了。”刘盈抱起她,绕过画屏,将她置在檀香松榻上,又为她掖好了被子。
张嫣在檀香松榻上睡去,香簟屏风紫竹垂帘在风儿吹拂下上下微翻,哗啦哗啦的声响,她的眼底沉着淡绿围帐和鹦哥绿覆幔的色泽,长长的青丝在枕边散开,缠绕室中茅草清香……
似梦非梦中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表哥迟到了这么久,当罚一斛,孤已经等你下一局很久了。”
年轻男子豪迈的声音,“既如此,六郎认罚。”
——咕咚咕咚。
“啪,”玉石棋子落在期盼的声音,“表哥此去商山如何?”
“不要提了。”吕禄的声音充满懊恼,“那四个老匹夫,任我好说歹说,都不肯前来,要不,殿下,我着些人去把他们捆回来。”
“不妥,”刘盈摇头,落子道,“留侯的意思,请商山四皓不过是做个民心相背,若是强求,就达不到目的了。”
“那怎么办?”
“噼”,“啪”,“噼”,“啪”……棋子落盘,许久之后,刘盈道,“孤想——亲自去请一趟他们。”
“这——”男子的声音由讶异转为安然,“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殿下走的开长安么?”
刘盈微微一笑,“父皇都可以几天上一次朝,我一个太子,哪里走不开这两三天的?”
“也好,殿下当和皇后娘娘仔细商议。”
“自然。”
张嫣努力睁开眼向外张望,第一眼却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正在玩六博戏,吓了一跳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丈开外所置一座画漆座屏。然而屏上所绘二人神情专注,惟妙惟肖,自己又醉眼昏花,竟将之当做真人。
刘盈从屏风后绕过来,身后跟着捧着换洗衣裳的长骝,笑得一笑,眉眼温和,“醒了啊?”
“嗯,”张嫣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指着屏风道,“这画画的真好。”
刘盈扫过一眼,笑道,“燕隐公子所绘的画屏,在长安也是一绝。自然画的很好。”
“燕隐公子?”张嫣走下榻,来到屏风之前,仔细观看,果见画面左上角一方小小朱泥私印,刻了一个小小的篆字。
“偕,”张嫣辨出来,不经意问道,“他是谁?”
“燕隐公子张偕,乃留侯幼子,长安佳公子之首,书画双绝张公子。你还不去沐浴换衣,想回去被你娘骂么”
“嗳?好啦,好啦,我就去啦。”
鲁元产子后的第三日,一道盖了“皇帝之玺”的诏书发到了函里之宅,废张敖赵王之位,黜为宣平侯,食邑宣平县,因皇后母女之情笃,许宣平侯敖长居长安,在长乐宫西阙外尚冠里筑宣平侯府。
张敖平静的接了上诏文书之后,将自己关在房中,一个时辰后才重新出来。“从今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赵王张敖了。”他说。
许是真的因了无辜剥夺了张敖的王位,刘邦心有愧疚,宣平侯府的建作由少府大将监督,府中挖湖填山,雕栏画阁,一应花费,奢侈无度。张敖只做不知,沉默的搬离了太子外宅,将母亲朱氏接到身边,又着人往邯郸接妾侍及两位庶生子。
张嫣这才知晓,原来阿爹还有三个侍妾,自己还有两个庶生弟弟。
其实,也不是真的刚刚知晓,只是之前张敖在长安只有鲁元和鲁元的一双子女,张嫣下意识的装作不知道,而现在,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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