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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在他夺回公正和荣誉之前,他是失去公正和荣誉的,而且所用的手段不合公正或道理。这么看待荣誉,粗鲁这一性质就能替代一切、而且比其他的一切都重要。最粗鲁的总是对的。我们还能有其他要求吗?不管某人是如何愚蠢、下流或卑劣,只要他粗鲁行事,一切错误都可原谅和合法化。在任何讨论或谈话中,另一人比我们表现出更有知识、更热爱真理、更具健全的判断力、更有了解,或是他整体上所展示出提理知气质,使得我们黯然失色,我们只要污辱他或攻击他,立刻可以把对方的优越和自己的浅溥一笔勾销,并且反而比他优越。因为粗鲁胜过任何辩论;它把理知的光芒全部遮盖。如果对方不喜欢我们的攻击模式,不更加粗鲁地回手,我们便能保持“胜人一筹”,仍然是胜利者,荣誉在我们这一方。直理、知识、理解、才智、机灵都得退避三舍,让全能的傲慢大显威风。
第四章 人的地位(what a man represents)(11)
如果有人说话违反“荣誉人士”的看法,或是现出的智力令后者无法招架,后者立刻要做出上战马、决死生的模样;如果在任何争论中他们无法反驳,他们就寻求以粗鲁用作武器,同样地能达到原目标,机会随处都有;这样,他们得以胜利姿态退出。人们称赞这种荣耀的原则可使社会的风尚高贵,道理十足,到现在该是很明显了吧。这一原则得自另一原则,后者是全部规章的灵魂和核心。
第五、在任何纠纷中,两造就这类荣誉可以申诉的最高法庭是暴力法庭。每一种粗鲁行为,严格地说,就是诉诸暴力;这就是明白地宣称,理知和道德已经没有能力决定问题,争端要由蛮力打个水落石出——就人而言,佛兰克林说过“人是制造工具的动物”,人的争斗就得由人类特有的武器来决定;这种决定是无可改变的。这就是大家熟知的“武力的正义”(the right of might)原则 ——这当然是一种讥讽。据此,武士(knight) 的荣誉可以称为武力(might)的荣誉。
第六、正如我们在前面所谈到的,公民荣誉对于人我的分际很是谨慎,而且非常尊重义务和诺言,我们在这里所讨论的荣誉,却显出最崇高的自由性。这里只有一个词不能侵犯,这个词就是“荣誉”,人们说“以(我的)荣誉保证”(upon my honour),就是假定其他任何形式的诺言都可以不顾。其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以荣誉保证的话也可以不顾,而仍然丝毫不损“荣誉”,因为我们可以转而诉诸通行的办法——决斗,跟那些要我们遵守诺言的人拼命。尤有进者,在任何情形下有一项债箩筐是必得偿还的,那就是赌徒,也叫做“荣誉债”。至于其他所有的债务,我们尽可以张三李四胡乱欺骗,武士荣誉仍然不会沾上污点。
没有偏见的读者会立刻了解,像这样的奇特、野蛮和可笑的荣誉规则,在人性中找不到基础,在人生事务的健全观点中,也找不出正当的理由。武士荣誉只局限于中世纪以来的欧洲,而且在欧洲也只局限于上层阶级、军官和兵士,以及模仿他们的一些人之间,从这种荣誉流行范围的狭窄也足以确认前面的了解。对于这种荣誉的规章和原则,从前的希腊人和罗马人,以及由古到今、文明高度发达的亚洲各国,都一无所知。他们只认定个人的一切都由自己的言行表现,跟别人嚼舌没有关系,也就是限于我在开头所讨论的“公民荣誉”之内,其他荣誉都不接受。他们以为,个人所说所为可能会影响自己的荣誉,但不会涉及他人的荣誉。对于他们来说,遭受打击就是遭受打击,马和驴子踢人可能踢得还厉害一些;在若干情况中,挨打会使人愤怒,要求立刻报复,但是跟荣誉无关。挨打的事或侮辱的言词,没有人记录下来,出于有所要求、或未曾要求而得到的“满足”,,也是没人记录。然而在个人勇敢和不计生死这方面,从前人不比现在的基督教欧洲各国,有任何逊色之处。希腊人和罗马人可以说是彻底的英雄,但是他们不知道武士荣誉为何物。如果他们有任何决斗的观念,那也绝对跟贵族的生活没有关联;决一生死只是受雇的搏斗表演者、精擅杀戮的奴隶、已判刑的罪犯(有时或是跟野兽一起),他们被安排在罗马假日彼此拼命格斗以为助与所作的表演。基督教兴起之后,搏斗表演废除了,基地位被“决斗所取代,后者是在基督教时代作为解决纷争的“神的判决”的方式而出现的。如果说搏斗是大众渴求精彩表演所作出的残忍牺牲,决斗就是主现存的偏见所作的残忍牺牲——这一牺牲不是由罪犯、奴隶和囚犯,而是由贵人和自由民所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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